“阿姨。”
“吃点水果，喝点水，不好意思，今天家里人有些多，招待会有疏忽的地方。”
“阿姨，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你肯让我过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黎慕然拿了椅子坐在书桌旁，平时这样的位置安排，都是时易在辅导荨荨家庭作业。
“没事，你是荨荨的同学，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过来，这边小孩子也挺多，等会儿你也别检查了，和荨荨去跟孩子们玩。”
厉桁答应：“好啊，我朋友这两天大多数都被爸妈带去走亲访友了，就我闲着没事。”
看来这还在家是一点都不受重视，甚至连个可以依靠的爷爷奶奶都没有。
“没事，其实你闲着也不是坏事，他们不在家吗？”
厉桁如实说道：“他们有了孩子，最近准备搬出去了，很少回来，我也不希望他们回来，能少很多麻烦。”
“唉，苦了你了。”
少年却露出阳光的笑容：“我已经习惯了，昨天晚上我爸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等我夏天毕业了，要让我去英国上学。”
黎慕然很喜欢这个少年的坦诚，还是城市的孩子最讨喜。
“你一个人吗？英国那边有亲戚什么吗？”
少年平淡无奇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我一个人，他们有了孩子，应该是嫌我麻烦了，把我送的远些才好。”
黎慕然长叹一口气：“其实，孩子，出国并不是坏事，当然如果你自控能力好的话，你会有很不错的发展，而且等你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你不会怀念那些被人欺凌的日子，甚至会庆幸。”
少年察觉到什么，等黎慕然讲完，他才讲话：“阿姨，你……”
黎慕然转身看向身边正认真听的荨荨，她抚了抚荨荨的手背：“宝贝，去给妈妈和你朋友拿两杯水来好吗？”
“好呀，妈妈你要喝什么？”
“清水，厉桁你呢？”
厉桁看了荨荨，说道：“一样就好。”
荨荨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彼时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也遭遇过家暴？”
少年的问题被黎慕然猜中，他的眼睛中闪过了震惊，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么问头的人。
“嗯，阿姨你也？”
“可能我的情况比你严重吧，你是被你后妈打，我是被我亲妈打，我那时候十三岁，跟你差不多大，她说我错了，我就得是错了，反驳只会受更重的惩罚，继父和继兄也整天虎视眈眈，等我后来终于一个人脱离那个家了，我才知道，所有的容忍都不值得，等到自由了苦一点累一点，那都是伴随着开心的，所以，如果你能去英国的话，并不是坏事，你懂吗？”
少年眼神清明，嘴边挂着笑。
“阿姨，时唯然有你这样的母亲真好。”
“这件事情别跟荨荨说，好嘛？”
“嗯，我不说，阿姨经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其实去英国挺好。因为你现在是开心的。”
这孩子讲话，真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成熟的让人难免会心疼。
“你若是能理解就很好，在家受虐待，不如出去好好的锤炼自己，人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少年的面容愈渐阳光。
“阿姨，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上过报纸或者杂志吗？”
黎慕然微微惊讶：“你见过我？”
这要是十六七岁学美术的，或者是成年人知道，黎慕然倒是不觉得奇怪。
可这才十二岁的小孩。
“越看你越觉得好像在哪本杂志上看过。”
“《吾声》？”
少年陡然睁大眼睛：“对，想起来了，阿姨你是画家吧。”
黎慕然失笑，转向一旁，没想到这小孩居然真的见过。
那本杂志上的采访还是一年前的，现在的小孩都会看那么无聊的杂志吗？一般除了名人访谈也就没别的了。
“我妈妈可是很厉害的画家，妈妈喝水。”
荨荨星星眼，将水杯端到了黎慕然的面前。
“阿姨真的很厉害，我看过你的那篇访谈。”
这原本是黎慕然和厉桁的对话，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荨荨的商业追捧了，她这个女儿啊，真是可爱极了。
没多久时易也来了，之前一直不愿意修改错题的荨荨，听到厉桁说她什么地方错了，她立马把脑袋伸过去，认真听，认真改。
哪里还是先前那个傲娇跋扈的小公主。
午餐是黎西林和莫云韶做的，一群孩子在三楼的儿童乐园玩的很开心。
“那个小伙子哦，挺好看的，长大了一定不赖。”
莫云韶说完，就开始迟疑了，因为她发现自家老头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对。
她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黎西林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就是夸夸那小伙子，那不是荨荨朋友吗？我又没说让那小伙子做我外孙女婿。”
这话一说完，黎西林的脸更黑了。
莫云韶见黎西林一言不发，她懒得搭理，拍拍手往厨房外面走去：“懒得理你，我去叫孩子们吃饭，过年真好啊，再远的孩子都回来了，真热闹，我就喜欢这热闹。”
黎西林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是一家的桌子够大，象牙白的长桌子一边坐着大人，一边坐着孩子，莫云韶和黎西林坐在两端。
“厉桁，当成自己家就好。”
“嗯。”当成自己家吗？他家从来都没这么其乐融融过，只有争吵谩骂和殴打，这里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