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张郃所部果然是有够骄狂的,在安营之际,既没选择最稳妥的依山设寨,也不曾选取山谷中最为狭窄之处横断谷道,而是在一块谷道中地势开阔处安下了大营,营中设施倒是周全得很,啥吊斗了望楼之类的应有尽有,看上去倒也气象森严,可在轮值安排上,却明显松懈得很,并未安排双岗双哨,仅仅只是常规轮值而已,不仅如此,因着疲惫之故,众轮值哨兵们也大多精神不振,天才刚黑将下来不
多久,不少哨兵居然丢下了值日重任,也不知躲去何处睡大觉去了,整个大营的守御状态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加以形容。寅时一刻,夜已是极深了,星月无光,薄雾渐起,鸣唱了一夜的小虫子此时也已是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幽州军大营中一派的死寂,唯有两小队巡哨还在勉强地坚持着在前营处往来巡视,只是脚步明显拖沓得很,显然身体状态都已是到了强弩之末,注意力难免受影响,竟是不曾发现数十名黑衣蒙面人赫然已潜伏到了营前栅栏外,正自借着暗夜的掩护,一边猫腰四下游走着,一边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营中的景
象。
“报,禀将军,贼军营中守御松懈,明显无备。”数十名分散开的黑衣蒙面人都已在营外转悠了一炷半香的时间了,可营中的轮值哨兵们居然依旧一无所察,很快,原本已分散开的黑衣蒙面人又聚集在了一起,彼此打着手势交流了一阵之后,自有一人飞
速地猫腰往西而回,直抵已在营前一里左右等候多时的夜袭大军处,将敌情动态禀报给了策马而立的杨昂。
“好,点起火把,跟我来,冲进营去,杀光贼子!”
这一听斥候如此说法,杨昂登时便激动了起来,也自不曾有丝毫的犹豫,但见其一挥手中的精钢长枪,便已是声如雷震般地嘶吼了起来。
“敌袭、敌袭……”
杨昂所部这么一打起火把发起狂冲,正自昏昏欲睡的幽州军哨兵们当即便被惊动了,刹那间,告急的呼喝声与凄厉的号角声便即暴响成了一片,偌大的营地里登时便是一派的兵荒马乱之喧嚣。
“快,砍开栅栏!”
哨兵们的狂吼声刚起,早先埋伏在栅栏前的一名黑衣蒙面人已是狂吼着猛然跃起,手持着大斧,一个健步便冲到了栅栏前,奋力地抡斧便劈,很快,多达三十余名的黑衣蒙面人也都跟着动起了手来。
“冲进去,给我烧营!”幽州军的营前栅栏虽算得上坚固,可又哪能经得起如此多黑衣蒙面人的疯狂劈砍,很快便被砍翻了一大片,就在此时,杨昂已是一马当先地杀到了,这一听幽州军大营中尽纷乱的喧嚣声,登时大喜过望,
但见其一摆手中的长枪,便已厉声嘶吼地率部径直杀进了营中。
“扑通、扑通……”杨昂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些,他才刚率部杀进了营中,这都还没来得及真正瞧清幽州军大营中的景象,便被地上密布的绊马索给绊得从马背上飞跌了出去,当场便摔了个狗啃泥,不止是杨昂一人,后续杀
进了营中的大批汉中军将士们也没能幸免,不是被绊马索绊倒在地,便是一头栽进了布满了尖刺的陷马坑中,刹那间,惨嚎声便即此起彼伏地狂响成了一片。
“放箭!”没等杨昂所部从突遭打击的昏眩状态中醒过神来,就听暗夜里一声大吼突然响了起来,旋即便听弓弦声暴响不已间,大批的雕羽箭密集如蝗般向乱作了一团的杨昂所部暴射将过去,顷刻间便将汉中军的先
头部队射倒了一大片。
“该死,中计了,撤,快撤!”
杨昂虽是摔了一大跤,头脸都被磕出了血来,可也因此躲过了箭雨的洗劫,这一见情形不妙,他又哪敢在这等险地里多呆,但听其惊呼了一声,而后转身徒步便往营外逃了去。
“全军出击,杀啊!”正所谓进营容易出营难,早已大乱一片的汉中军先头部队此时都已挤成了一团,要想快速从栅栏豁口处逃出,又岂是件容易之事,再说了,埋伏在中营处的幽州军显然不会给关中军留出调整之余裕,但听
大将黑耶明一声大吼间,大批的幽州军步卒呐喊着便从中营处狂冲了出来,只一下便杀得汉中军先头部队死伤惨重不已。
“报,禀将军,不好了,我部中伏,死伤惨重,杨昂将军下落不明。”
离幽州军大营两里不到处,杨任正自率部准备策应,冷不丁却见一骑疯狂冲回,这一见到杨任的面,连下马见礼都顾不得,便已是惶急不已地嚷嚷了起来。
“该死,快,全军听令:点起火把,上前接应前军!”
这一听杨昂所部中伏,杨任登时便急了,再一看周边的雾气已然渐浓,唯恐杨昂有失之下,赶忙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率部便往前冲了出去。
“快,定是将军撤回来了,打开营门!”雾气浓得很快,先前还只是薄纱一般而已,可转瞬间便已浓得有若实质一般,伸手都已难见五指,就在此时,汉中军主营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闷雷般的奔行声,守营的一名汉中军中郎将误以为是己方主力
撤了回来,也自不曾细察究竟,竟是自以为是地狂吼了起来,当即便有十数名留守士兵飞快地冲到了营门前,七手八脚地卸下了沉重的门栓,奋力地将两扇厚实的营门从内里推了开来。
“杀进去,给我烧!”汉中军那名中郎将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些,急速冲营而来的并非其所臆想的那般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