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话少、不爱思考问题,草儿还很倔强、很坚强,当然初神境的身手也足以称得上强大。
这是路小石对草儿固有的印象,也是想当然的形象,但这一眼瞟去,竟惊诧地发现草儿还有另外一种形象。
此时的草儿像一棵草,一棵正在经历风露的小草。
她双肩微微颤动,面色苍白,脸颊上还有两道隐隐的泪痕,活脱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
“怎么还哭了?”
路小石紧张地跨到草儿身边,心中念头急转,道:“你……担心你先生?”
草儿的眼泪本来只是顺着泪痕悄然而流,闻言却就如轻风过后树叶上的露珠儿,随风扑拉拉滚落下来。
路小石更加紧张,同时反应过来草儿不太可能为那个先生而哭,但一时情急,只以为与今夜之事有关,赶紧安慰道:“你瞎担心什么?就算你是巡骑将军,可以忧国忧民,那也没道理哭啊!”
不想草儿哭得更厉害,瞬时梨花带雨,可怜楚楚。
阁中众人也莫名惊诧,不知发生了何事。
路小石哪里见过草儿如此模样,不由得慌了,一下想起先前之事,赶紧回头瞪着许吾浪,道:“浪子,你对她说什么了?”
许吾浪脸上的惊诧变成了无辜,摊摊手耸耸肩,道:“我只是说你会对她说她想听的话,除此之外我可什么也没说。”
路小石狠狠瞪了一眼,又赶紧哄着草儿,嘿嘿笑道:“你别哭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草儿抽泣半晌,忽地抬起头来,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却无比坚定,道:“但凭娘亲作主!”
路小石懵道:“怎么扯到娘亲了?”
他哪里还记得自己在扶桑岛上的瞎扯,此时此地更没有这样的脑回路,能够联想到草儿说的是他们之间的亲事。
一懵之后,他倒是自以为是地肯定下来,这丫头一定是担心和不满他今夜遇着的危险,但她又知道自己打不过整个唐河,便要想让他那位见虚大境的亲娘来为他出头。
他赶紧笑道:“你都听到了,这都是我们安排好的,再说我的伤也不打紧,这事我自己就作主了,不用我娘!”
草儿呆了呆,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又变得苍白一片,半晌突然迈步就走,更是将一个刚冒进门的脑袋呯地撞了回去。
门口来人是兰子君,被青衣夫人拂退后就心如死灰,直到宾客散尽才回过神来,这时恰巧隐隐听到手足阁中有声音像小王爷,便壮胆前来。
此时被草儿撞得眼冒金星,但果然看到小王爷好端端的,他不禁大喜道:“小王爷,你没死啊!”
“快死了!”
路小石被草儿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真是郁闷得想死,一边向兰子君挥挥手示意不要多嘴,一边就抬腿就想要追出门去。
“殿下稍安!”
青衣夫人叫住路小石,道:“你也知道草儿的性子,此时你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又侧头对青颜道:“你陪草儿先回京城。”
青颜疑惑地看了路小石一眼,赶紧追出门去。
青衣夫人忽然一笑,对阁中众人道:“诸位也别抑郁了,我这里有两个好消息,现在可以给你们说说。”
原来此时众人中倒只有青衣夫人隐约明白了草儿的异常是为了什么,毕竟这句“但凭娘亲做主”,和那日在夏府从屏风后冒出来的那一句话的意思甚是接近,而且同样莫名其妙。
她微微一笑,道:“第一个好消息,是晋王妃已然悄然回京,现在应该已是见虚大境。”见众人均有诧色,再道:“这第二个好消息嘛,则是晋王府和夏府定下了亲事,路殿下和草儿即将喜结连理。”
阁中安静片刻,又哄然开笑,祝贺之声连连。
独许吾浪挑挑眉,道:“看这样子,难说是喜。”
许一手本是一脸喜气,听到许吾浪这样说,顿时笑意一收,皱眉道:“你小子看看,人家娶的是什么人,你娶的又是什么人?偏还不听老子的,说什么非人家不娶,真是不知羞耻!”
许吾浪丢出一个白眼,道:“那我听你的,现在不娶她了,我去娶个氐羌族女人回来!”
许一手大怒,道:“有本事你就去娶啊,只要不姓杜,什么女人老子都认!”
许吾浪面无表情,向青衣夫人和连城道声告罪,竟是真的大步出了手足阁。
“不肖子啊不肖子!”
许一手气得浓眉乱颤,半晌看向许夫人,连道:“你说说你说说,这都是随了谁?”
许夫人丢外走去,临到门口才回头扔下一句,道:“随了谁你自己不清楚?”
许一手双眼一瞪,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连城哈哈一笑,道:“老许啊,看到你家三小子,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我家那混小子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滚滚滚!”
许一手沉脸道:“滚回你滹沱去,别在唐河说风凉话!”
连城大笑起身,道:“也罢也罢,我就不耽误你办后事了,记住啊,许家主的后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许一手气结。
“你们啊……”
青衣夫摇头起身,笑道:“加起来也一百多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看看人家真正的小孩子,倒比你们沉稳得多。”
连城和许一手顺着青衣夫人目光看去,明白她说的是路小石。
原来自青衣夫人说出好消息后,路小石就一直负手而立,静如古松,对阁中之事不闻不问,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