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在秦政后那个走字响起的同时,老张突然厉喝了一声。路小石没有一丝迟疑,拽着草儿飞掠而起。
老张在喝出这声的同时,怀中那枚小小石头不知何时出现,袭卷着雷霆之势射向秦政。
两处房顶只隔着一条街,不过三丈远的距离,石头则疾如闪电,按说眨间便能击中秦政。
但事实上石头才射到街道上空,下面一名军卒手中的弯刀便脱手而飞,突兀地出现在石头前面。
呯的一声闷响,石头冒出一团雾状的粉尘,向后上方弹出数丈,弯刀发着嗡嗡的颤抖声,向后缩退了数尺。
两侧屋檐霹雳夸啦一阵脆响,无数的木屑瓦砾像雨一样疾速射向下方,翻滚的尘灰瞬时掩盖了街道。
尘灰下面一片惨叫。
数十名北氐军卒被齐齐震倒在地,又被大小不一的木屑瓦砾击中,不少人瞬间瞎眼烂嘴或缺臂少足,血肉模糊一片,惨不忍睹。
那名不知道弯刀为什么脱手而去的军卒,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口鼻和眼角的鲜血便被挤压射出两尺之远,瞪目而死。
路小石和草儿刚刚掠起,便感觉背后突然出现小山般宠大的冲击力,甚至能感觉到空气被压迫得有些发热。
二人根本来不及沟通,但却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应对方式,即是将上掠之势强扭为向前的冲刺。
如落叶遇狂风。
二人闷吭一声,身体在空中翻转数圈,飘飘荡荡又速度奇地飞出五丈开外,才开始下落。
路小石胸中气血乱翻,眼睛却瞟着一处房檐近在咫尺,顺手一探,竟死死抓住了。但他另一只手仍然拽着草儿,二人下落的重量让檐角支撑了不到眨眼的功夫,便咔嚓断裂。
正在这时,老张鬼魅般出现,将二人托住后平稳落到街上,却又一言不发,一手拽住一人,飘闪而去。
路小石但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眼中竟是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虽然胸口气血翻涌得难受,他却忍不住想喝出一声牛逼。
但牛字都还没有喝出,他眼前就突然清晰了,而且骇然发现城门就在眼前十数丈开外。但让他诧异的是,城门口静静地立着一个男人。
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袍男人。
老张松开二人,踏上一步,沉声道“会死很多人。”
男人原地没动,冷声道“那又如何”
此时城门内本有大量北氐军卒正在跑动调度,一些百姓早吓得退缩到街道两边,而路小石等人近似凭空出现般停在街上,让百姓和军卒都惊诧莫名,场面一下安静了。
秦政突然双臂一展,他两边数丈开外各有一名军卒手中的弯刀和铁枪又脱手飞出,随即停在他头上五尺之处,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老张迟疑了一下,然后右臂斜斜伸出,一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头也停在他手上方五尺之外。
秦政微微扬头,道“草儿,你过来。”
草儿指着路小石,道“他呢”
秦政顿了顿,道“我后说一次,你过来,否则会和他一起死。”
草儿摇头道“我不过来。”侧头看看路小石,又向秦政解释道“先生,我还欠他银子。”
秦政似乎有些没明白,半晌没有说话。
路小石突然笑了,拍起软刀手腕一抖,刀身响起一串好听细吟声,像是欢的战歌。
逃命当然是必须的,但逃不掉的时候,那便得套用老张说的那句经典想要贪生怕死,就得先把对方杀死。
至于能不能杀得死,那总得杀过再说。
他看着草儿,认真道“别这样说嘛,搞得我好像吃软饭的”
草儿抿嘴一笑,道“怎么又是吃软饭啊”
秦政似乎被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气到了,突然哼一声,双臂狠狠下划,头上的弯刀和铁枪尖啸着飞出。
铁枪直直冲着老张飞来,但在空中被一枚小小石头截住,在碰撞出令人汗毛倒竖的脆响后,各自后扬丈许,又掉头疾出撞击在一起,呯呯声不绝于耳。
弯刀则像箭一样,端端射向路小石。
草儿猛然踏前一步,手臂舒展,藏在袖中的飞鱼剑破空划出,迎向弯刀。但两者还没有接触到,飞鱼剑便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在空中突然一滞,又飘飘下坠。
弯刀没有受到任何阻滞,瞬间便来到路小石身前。
草儿惊呼一声,却又来不及转身,瞬时有些呆住了。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道阳光。
今年燕城的气候也有些特别,连邛州城和眉山关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这里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落下,天上始终布满厚厚的云层,阴晦而寒冷。
但这时真的出现了一道阳光,像夕阳突然从云层中透出一样。
阳光一冲而出,将弯刀罩住,而弯刀则瞬时像一条被冻住的鱼,刀身极细微的抖动,却不能前进半分。
夕阳照。
路小石毫不犹豫地使用这招刀法,倒不是他相信它能抗住那柄弯刀,而是他确定避开弯刀还要难一些。
但他马上就知道了,草儿的这位先生,实实在在比老张还要厉害,在同时用神念控制弯刀和铁枪的情况下,不仅让老张脱不开身,还有着让他硬抗不了的攻击力。
在任何人眼中,他这招夕阳照惊艳地防住了弯刀,但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到弯刀从空气里透过来的力道,是何等的可怕。
阳光一闪而逝,弯刀倒飞去,跌落在地。
路小石同样倒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