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沥的下着,在一片洼地之中,黑压压地一片人头,四千多名身披着两档铠的士卒,皆是蹲坐在泥泞之中休息。
数名斥候驱策的战马而过,将泥水噗溅得士卒满脸皆是,这些士卒却没什么反应,众人各自加紧时间,啃着生粟米与麨食。
斥候来到,一名手脚粗糙,面如黑枣,额上有一箭疮的男子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泥地之中,言道:“大王,县城里的守军,被我们诱出来了,张将军带着几百名弟兄,正望这里跑着呢。”
这男子点点头,言道:“官兵兵力如何?”
“有六百名披甲的骑兵,还有一千无甲兵,都是原先驻扎县城的郡兵。”
重甲骑兵?这名男子当下不顾满身泥泞,整个人趴在地上,听了一会,站起身来,言道:“嗯,看来已是很近了。”
“郡兵,不过乌合之众!”这男子冷笑一声,言道,“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肉啊,不吃白不吃,这罗艺倒是给我送了一盘好菜。披甲,战马,我高开道都要了!”
高开道将头一低,言道:“官军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没有,张将军甚为卖力,部属已折损过半了。”
高开道脸上浮过一丝冷笑,言道:“很好。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号令一下,四千士卒当下一抹脸上的雨珠,一并从泥地里站起身来,一并望向南面。
轰,雷声滚滚,大雨唰唰地打落,这时在数里之外,官军郡兵的甲骑先陷入了草地泥泞之中,正追击一路溃不成军的流寇。
雷声,雨声,将两军动静声音一切都掩盖下来。
在远处等待官军的,除了高开道的四千士卒,还有两千名由突厥人一手训练出狼骑,在二十里外,还有十几万从安乐郡被裹挟而来的百姓,他们则是一会攻打昌平县城的炮灰。
怀荒镇之中,李虎,温彦博,苏素,英贺弗,额托,昙宗,姬川,王马汉等大将一并聚集在其中。
门厅之外,大雨滂沱。
“报!”
一名士卒穿着雨幕来到,大堂之中,向李虎言道:“两i前,高开道率军在野外诱伏昌平县郡兵成功,副都尉,县尉尽数战死,后高开道乘势攻城,昨i已是破城,攻陷了昌平县。破城之后,高开道将城中县令,官吏一并处斩,裹挟了城中万余百姓,返回了安乐郡。”
众将听了皆是一震,这杨义臣才出兵不到三i,高开道居然就敢乘着涿郡无人之机,攻下涿郡九县之中的一县。不
姬川言道:“这高开道好能耐,这昌平的郡兵以及新募的乡兵不下于三千之数吧,居然一战尽末。”
王马汉冷笑一声,言道:“不过是郡兵,又非薛世雄的府兵,在我眼底涿郡郡兵,就是摆设而已。”
王马汉之言倒是得到,在场不少武将支持。在大隋军制之中,府兵算是半耕半战的半常备军,到六十岁之前终身服役,有时还要上番戍卫京师,而郡兵则是从民户中募得一年或两年,在本郡服役,只能算是服兵役的民夫而已。
至于乡兵则多是地方宗族,或者大户曲部为骨干,如杨坚当年则为关中大户,仅是杨家就养着数千宗室兵。
实际上李重九军中也差不多,如英贺弗,额托掌握的番骑,也是战时为兵,平时为民,只是番兵骑兵自小都是弓马娴熟,稍稍一练,即可成兵。
而至于李重九麾下,如上谷,雁门的近万汉军,平时也都是采用兵屯,一边耕种一边练兵,类似于屯军,否则以现在李重九的经济,或者说这个时代的经济,养一支常备军十分艰难。
“现在郡兵之中除了王须拔之外,哪路见了义军不是望风即逃。”
“高开道的势力,我们都清楚,能战的不过”
“涿郡兵是悍勇,但是高开道打败涿郡兵的,也是北地的锐卒。”
“高开道这等流贼,都打下一县了,可见涿郡郡兵势力不过如此。”
大将们纷纷言道。
“若是薛世雄不返回涿郡,涿郡以我军的军力,可以一战而下,再不济也可以在三个月内扫平半郡。”王马汉自信满满的出声言道。
温彦博言道:“野战不同于攻城,若是一城一城的攻打,如此就算打下涿郡也废了大半了。昌平不过小城,高开道侥幸攻破不等于蓟城也会这般容易。”
英贺弗言道:“我认为王将军说的有理,我们作为战士,只需考虑打得下打不下,若是战后的事情,自不在我们顾虑内。”
英贺弗之言,得到了额托,颜也列等番军将领一致的支持,对于胡人而言,上一次随李重九征讨上谷郡,都是获利非常,各部落都是过了一个好年。第二个攻打辽西,没出征的几个部落,都是眼红额托,英贺弗他们的收获。
而这一次到了秋季,正是秋高气爽,膘肥马壮的时候,这时候出兵,战马掉点膘没什么,不容易死亡,乃是草原部落一贯南下寇抄的时节,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太可惜,所以英贺弗,额托大力鼓战,希望李虎能够同意出兵。
而王马汉等汉军将领的意思,则是希望能攻下蓟县,将李重九接应出来,同时也有贪慕涿郡繁华的意思。要知道上谷郡经过战乱,剩下不到两万户,辽西,辽东就相当于荒土了,只有涿郡才称得上北地像点样子的郡城。
众人之中,只有温彦博是大力反对,故而李虎一直迟迟不能下决定。而这时林当锋也送来李重九的信,言军中大事一切由李虎,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