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院,想着方才在前厅与陆晼晚的对话,陆桁心里一阵烦闷,心中那股闷气总想着怎么发泄才好。
这才将将在书案后面坐稳,出头鸟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侧耳听着院子外面的嘈杂声,陆桁双目一横,冷着脸斥了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回禀老爷,是碧秀园的柳姨娘。”外面守着的小厮闻声赶忙往门边靠了靠,擎着嗓子回复道。
“她来做什么?”
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刚才回话的那小厮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回答。
“哑巴了?”
院子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陆桁眉头也越皱越紧。沉闷半晌没有听到预期的回应,陆桁不由得声音一沉,如今不但是自己那庶出的女儿,连这下作的奴才也敢无视自己了么?
尚书大人的气势一摆出来,那隔着一块门板的守在门外小厮身子猛然一颤,身子伛偻得更厉害。悄悄抬眸看了眼低眉顺眼站在天井里的护院,这才撇着嘴颤颤巍巍地说道:“听说是柳姨娘想要替五姑娘换院子,这才……”
“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她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烦闷地将刚拿到手上的书卷丢在案前,陆桁站起身转了一圈。
明明是九月的天,屋子里却闷得厉害。
门外的声音又沉了下去,陆桁也不指望那小厮还能答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示意人开了房门,负着手出现在门口。
依旧弓着身子的小厮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跟前便出现了一双墨色锦靴。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看到尚书大人满脸阴沉地盯着自己,两腿一软,竟是双膝磕在了地板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陆桁反感地斥了一声,顿时唤了几个护院过来,错过那小厮向天井走去,“带下去,贬为末等家奴。”
可怜那小厮,不清不楚便从主院端茶送水的仆人被贬作了末等家奴,被拖走的时候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直到被人拖出了院子,这才想起来求饶。
“老爷,老爷!”
眼见从主院拖出来一个下作的奴才,柳氏也知陆桁肯定是得空的,抬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再不顾那些人的阻拦便冲进了主院,见到陆桁就站在天井中,登时回头怒嗔了方才拦着她的几个护院一眼,因此也没见着陆桁此时阴沉的脸色。
“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还不等一身妖娆绛紫的柳氏靠过来,陆桁陡然提声吼道。
被这样一吼,柳氏身形猛然一顿,原本划摆着的手臂也不知不觉地护在了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发簪上的镂空蝴蝶还在奋力晃动着。
要是以往,柳氏这梨花带雨泫然欲泣的模样肯定会惹来陆桁的一阵疼爱,可惜她没选对时候,要不怎么说她是个没眼色的。
“老爷!”缓过神来之后,柳氏娇嗔了一句,便扭着细腰继续往陆桁身边靠了过去。院子里站岗的一些护卫奴才们,一个个都默默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知道那些事该做哪些是不该做!
头顶悬着一轮秋日,光亮却不炽热,和着一丝丝的清风,正是外出赏景的大好时光。
鼻翼耸动间,陆桁眉心一拢,有些嫌恶地避开了柳姨娘靠近的身子,语气有些淡漠:
“何事?”
听着这声音,柳氏抬头偷瞧了几眼今儿不大正常的陆桁,双唇轻抿,眼中带着明显的惑色。这老爷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以往只要自己温柔地撒撒娇,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柔得跟水似的,今天倒好,像吃了药火一样,莫不是还在生刚才那奴才的气?
转眸一想,柳氏觉得有可能,便也规矩了许多,说话也事先斟酌了一番。
这柳姨娘本是陆桁升到尚书之前的一个通房丫环,名唤柳翘儿,长得倒也水灵,如今也是三十的人了,保养得却还跟个养在闺中的大姑娘似的。天生媚骨,陆桁馋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也算是陆桁的人,后来便真的纠缠到了一起。哪晓得这柳翘儿倒是好运,一两次就给怀上了,在陆桁当上了尚书大人之后,便抬了姨娘,与罗氏一道住在碧秀园里。
柳姨娘是个眼高于顶的,虽然罗氏在她之前被抬为姨娘,却没能赶在她前面怀上孩子,柳氏便没把她当做是一个够格儿的对手,反倒是陆桁的妾室之一曹氏——也就是陆晼晚的生母,被她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谁叫她抢在前头生了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这尚书府的大爷。
陆桁妻妾虽多,但儿子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大爷陆景昳,为妾室曹氏所出,也就是陆晼晚的亲大哥,还有一个就是罗姨娘所生的二爷陆景皓。但陆景皓生来就是个软脚虾,和他那唯唯诺诺的生母一样,上不得台面。因此,柳翘儿这仇视的目光便一直钉在了曹氏身上,与她素来是水火不容。
可这大夫人倒好,竟将柳姨娘的女儿陆嘉宁和陆晼晚安在了一个院子里。前段时间陆晼晚病得要死要活,陆嘉宁不止一次跟柳氏撒娇要换住处,免得沾了晦气。柳氏也因此去到大夫人的院子里旁敲侧击地提了几次,本来事情有所转圜,可不曾想这陆晼晚的病却好了,大夫人又给压了下来。
素来娇气的陆嘉宁哪里肯依,死活要让娘亲再去给自己求求情,怎么着也得把这院子给换了。
“老爷,您看,嘉宁素来和三姑娘玩得不错,小孩子嘛,和自己兴趣相投的住在一起,这性格也要养得好一些。再者说,二姑娘不是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