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重伤未愈,陆桁自然无法再依靠他去做一些事情。手底下其他的人,也是非残即伤,一个都指望不上。知道周围定然有人在暗中监视着,陆桁待在应福客栈内简直觉得窝囊。
那目睹了一场打斗、又偷偷回来收拾细软的店小二端着木托,上面盛放着热乎的菜式和温酒,目光纠结,满肚子的悔恨和懊恼。他作死了要贪图这么一些钱财,才又将自己送进了虎口,现在被那人呼喝来呼喝去,见着那人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木格子窗棂后,传来陆桁颇为不耐烦的声音,显然是已经等得厌烦了。
那店小二闻声身子一颤,嘴角一撇朝那两扇紧闭的木门望了一眼,随即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这才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
将酒菜在桌面上摆放好,店小二将木托抱在腰间,对陆桁点头哈腰道:“大人您的酒菜已经好了,大人请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嘿嘿。”
边说边退,店小二慢慢地蹭着步子,往门边逐步靠近。
就在他左脚后脚跟触碰到门槛之际,却感觉到耳际一股清风,下一瞬,便听到耳边的门板上传来“笃”地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插进了门板里?
店小二微微扭过头,眼角余光一扫,就看见在自己耳侧的门板上,一支木筷的尾部因方才剧烈的冲击还在摇晃着。再向陆桁身旁的桌子上看去,他方才摆放上去的一双筷子,如今只剩一支!
“……”他,他……余光再度扫到插入门板上的那支筷子,店小二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要是刚才陆桁的角度稍微偏差那么一点点,被那筷子扎出一个窟窿的是不是就该是他的脑袋了!
浑身打了个寒战,怀中的木托“咯噔”一声砸在了地板上。抬眼见陆桁似乎神色不虞,那店小二双腿一颤便直接磕在了地上。对着陆桁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店小二一张嘴便觉得自己嘴里像缺了牙一样说话漏风:“大,大人,小人该死,该死。惊扰了大人……请,请大人……”
陆桁心里本来就不爽,如今还听着一个结巴说话,更是不喜:“你,过来!”
被点到。店小二下意识便缩了缩肩。
抬眼偷偷地朝陆桁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慢慢往陆桁的方向挪了过去:“大人还,还有何吩咐,小人这就……”
“你去中山侯府。”既然他手底下的人指望不上,他自己又不能亲自过去打探,那么他找一个替罪羔羊过去为他打听些消息还是可以的吧!
见那店小二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陆桁皱了皱眉,朝他一招手,俯身在他耳际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吩咐了一阵。
语毕,那店小二满脸错愕。跪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让他去到中山侯府偷消息,这不是将他往断头台上送的吗?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看到陆桁那双几乎可以吃人的眼睛,便低下头去噤了声。
“还不滚出去!”
陆桁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更何况这店小二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厮,其性命在陆桁眼中是为草芥,没了便没了,没什么好顾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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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中山侯府对面的茶楼墙脚,应福客栈的店小二满脸颓丧,像是欠了谁家百八十两银钱似的。
时不时朝侯府门前眺望两眼。然而,一看到宽阔的广场两旁站着数十名黑衣的侍卫,便两腿打颤。
想他只不过是在客栈里头打杂的一名小小伙计,哪里干过这种蹲墙角偷消息的事儿。更别说他如今要偷的消息还是这幽州城之主中山侯府上的消息,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找死吗!
但,想想陆桁和昨晚的杀伐,店小二还是觉得,眼下还是先听陆桁的话比较好。毕竟,性命比其他的什么都要重要。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钱财、前途。
打定主意,店小二便未自己鼓了鼓气,四下瞄了几眼。瞧着四周并未有人对自己进行关注,这才放宽了心。
绕过酒楼缓缓朝中山侯府背面绕去,店小二每一步走得都可谓是万分小心。
然,他却是不知他的所有动作都被人看了去,半点隐私也无。
与中山侯迎面相对的,便是这幽州城南街乃至整座幽州城都享誉盛名的银泰酒楼。黑瓦红墙,端的是大气。
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夏子清双眼一眯,看着那小心翼翼朝中山侯府挪过去的店小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想来昨日晚上的一场袭击,委实让陆桁元气大伤,否则他也不会派一个外人过来打探侯府的消息了。
“去,他既然来打探消息,咱们不介意传些消息给他。另外,你通知红绫,可以了。”夏子清头也未回,目光仍是放在对面空旷的府门禾场上。
“是。”站在夏子清身侧的一名男子领命,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这便夺门而出。
“东家,京城传来消息,太子彦搬回东宫居住,兵部尚书陆家被查封,舜天王府已连续几日闭门谢客,这几日赵王也称病未曾上朝。”房内还剩下的另外一名男子顺着夏子清的目光朝窗外看了一眼,很快便又收回目光。
闻声,夏子清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将撑在窗棂上的手肘收回,理了理臂上的袖袍,抬头看向了向自己禀报的下属,眉峰一挑:“赵子钰称病未上早朝?这倒是有意思了。”后一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昨日夜里青峰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