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驭界不听第一次真正对上墨巨灵,当时打得有些拼命,气力消耗过剧,最近陷入沉眠,这次不能来向师叔问礼了。”这次‘好好说话’了,提起不听时候苏景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些心疼。
有关不听,一句话轻轻带过,倒是叶非,苏景说得仔仔细细,从十一世界与其相遇再到不久前大天魔以一道真灵显形人间来做接引,要请他去做一千零一别扭魔,所有事情、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交代明白。
这算得是苏景第一次和老祖正式谈起离山唯一叛徒。不出所料的,听着叶非的事情,老祖面上并没什么怒气,听到最后得知叶非居然不肯成魔时候,老头子还笑了下,似有得意:离山的小崽子,升什么魔。
“弟子有些想不通的,师父当年下山去清理门户,为何最后又放过了他。”
猫戏鼠、不屑杀...可陆角八追缉叶非不止是私怨,更重的是门规执法,到最后说放就放了?苏景想不通。
老祖双手一摊:“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事,老八给我说不用管,我就懒得问了,有那闲工夫管东管西,还不如想想我自己的剑法。”
“诶...师叔这是...教训我呢?”苏景笑嘻嘻的。
老祖也笑道:“没那闲工夫,不如悟剑!”
苏景问不出个所以,只好再转话题:“师叔对天魔宗的‘立地成魔’有了解么?”
提起了修行事情,从神情到语气都愈发兴奋了,以前他也听戚东来讲过‘一朝疯癫入巅峰,顿足破空升魔去’的典故,不过都是些久远传说,做不得准,苏景不怎么相信。后来忠义老天魔秦吹重返人间,可是他记忆模糊,从未向苏景亲口印证过自己如何成魔。
直到前几天,前些日子。苏景亲眼得见金铃天真灵显圣来接引凡人。
陆九晓得苏景最最关心之处,点头道:“立地成魔也不是天魔专美,修行道上本就有‘顿悟’一说...顿悟两字,来自佛家。但巫、道、儒等宗也都有同样的说法,不过叫法不一样罢了。我倒是不曾得见,不过你大师伯当年在外游历时候,曾亲眼见到一位正给孩子们教书的私塾先生,瞬瞬彻悟白日飞仙。”
拈花听了,从一旁插口笑道:“还真有这么回事啊,那大家干脆都坐着去想好了。省得修行那么辛苦。打打杀杀地还有性命之忧。”
“话不是这么说。”老祖笑了笑:“最最讲究‘立地成魔’的天魔弟子,不也在按部就班的修行么,从普通人一朝顿悟实在太罕见,三千年一万年也未必能有一人。那等重大机缘可遇不可求...反过来说,想求一悟,怎么求?悟从何来?还不是从经历来!没有修行就没有长长寿数,就没有开阔眼界,就没有多彩经历,就没法去见识那些凡人见识不到的东西。没有经历,又何谈领悟。”
“就说叶非,若非人在修行中,他也没机会成就别...别扭魔?这个魔号是金铃天给他起的?”刚刚经历过一场恨爱。陆老祖的心神多少都受了些影响,刚才没注意到这个魔号实在别扭。
青灯境只有短短一天开放,想多陪老祖一阵都难做到,说说笑笑、讲道论剑中时间过得飞快,苏景以为自己才来不久。直到那盏炼丹洪炉中吃面老道的声音传来‘时候差不多了’,才晓得‘一天’已至尽头。
苏景不舍,老祖却坦然,微笑道:“走吧,走吧。上一辈的恩怨往事,无需再挂记于心,做好你自己的修行便是最最好。”
大礼相奉,拜别恩长,苏景离开化境,小心将青灯收入囊中,由三尸护送着返回离山。
辞别老祖,下次见面不知何时,心中自有一份唏嘘,不过才入山门又有喜讯传来:贺余师兄从幽冥来访,正在九鳞星峰和掌门人说话。
苏景闻讯满心欢喜,直接去往九鳞星峰。
掌门人要想小师叔见礼,小师叔要向贺师兄见礼,二品判要想十四王见礼...反正没外人,这等罗圈礼数干脆免掉了,苏景笑问师兄:“贺大人公务繁忙,抽身来离山必有...”
“好好说话。”
“您来干啥?”
“阴司刑讯六耳槊妖,如今终于有了结果,有些事情想来你会感兴趣。”贺余师兄直入主题。
有关杀弭、有关十一世界,所有事情苏景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不过该审还是要审,没想到的是刑讯中险险又酿出一场祸事:即便剑魂屠晚在身,苏景都未能察觉,在槊妖的神魂深处,被天理种下了、深藏了一道神识。
所谓神识,即是和苏景打过交道的‘墨灵精’。
阴司刑讯,抽魂剥魄,槊妖不过是个被打残将死之仙,如何抵受得住,一股脑将自己这边的情形尽做吐露,也没什么新鲜东西,但是审到后来,蛰伏他神魂根底的墨灵精眼见藏身不住,悄悄然转到了刑讯判官身上,那位判官本人还未能察觉。
所幸尤朗峥与花青花分外重视十四王交办的差事,常常回来刑房督办问讯,两人有红袍在身法眼如炬,看出了那位判官的不妥当,当即施法将那道‘墨灵精’抽夺出来。
再审、审墨灵精。
墨巨灵凶猛,可天理都死了,一段残留神识哪里抵挡住判官手段,由此交代明白...说过前因,贺余喝了口柳叶茶水:“师弟晓得蝗虫吧。”
谁会不知道蝗虫,一只两只无所谓,成群结队则是天大灾难,遮天蔽日而来,农家挡无可挡,蝗群所过百里良田顿化荒土,吃过了这一县蝗群再飞去下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