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苏景满目无辜,裘婆婆安慰道:“运道就是如此,衰旺起伏无因无果难以琢磨更没得把握,不必放在心上。”
苏景点头:“嗯,运气不好。”
听苏景自称运气不好,裘平安站在一旁笑出了声音:“土人间哪个不知,离山小师叔一贯运气糟糕,身世悲苦、出门遇妖、坐困青灯、归山遇袭、好容易有了点成就又被逐出山门,再之后的事情就更不必说了,去南边被妖皇追着打去西边被邪佛往庙里抓……苦命多舛之人啊!”
闻言苏景也笑了,乍一听果然命苦,可自己事情自己知道,他哪里是命苦,简直就是吉星高照!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奇遇不断造化连连,短短几千年的修行,问鼎人间后又来为祸仙天……能有今世成就,或者说活到现在还能风生水起,脱不开一个‘运’字。‘苦命’二字和他相距十万八千扎遥远。
当然,只有运气远远不够,每次大难得以突破、每次破劫时再得精进都是自己用性命拼出来的。苏景从不敢否定‘我走运’这三字,但是不否认‘走运’也不代表他就承认今日自己拥有一切全是运气功劳。
苏景更喜欢的说法:我的运气是拼出来的。用命拼也用心拼。
……
不听躺着,她的眼睛清澈、可她的目光迷离,三瞳相环的眼睛,即便眸儿本身再如何黑白分明清朗干净,目光也永远是迷离的。
她看着天。天黑黑。天穹上不见星月,只有诸般奇光。七彩旖旎、变幻无穷的光,很漂亮也很诡异。因为昏迷了一阵,不听已经没法计算时间了,她动不了,骨血之不存一丝力气,即便再如何努力她也难以坐起身,就只能躺在这片轻飘飘的风,随着风或者说是被风吹着、飘到东又飘到西,有时候还会打几个旋。晕晕的。
她本来在仙天里游荡。每逢仙坛就会上前喊一声‘苏景,你猜我是谁’。后来进入一片仙家死绝的灵州,小贼说有重宝,求不听帮她挂这个铃铛。
小贼开始说三百年就好。后来又变成了五百年。
非亲生。可不听早都把小贼当成了自己的孩儿。以莫耶女人的性情,孩这么想要的铃铛、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勤劳往小辫上挂的铃铛,当娘亲的一定成全。
暂住那片灵州。不听在地面上主阵聚法,小贼在地下行术破禁、努力破去宝物护法。这颗铃铛很不好挂,不听和小贼进行的并不顺利,但也不见有什么凶险,至少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不料,夺宝到差不多第四百年时候,地心处突然传出小贼的一声惊叫,接下来根本不等不听有所反应,就觉得:空了。
全无征兆的,‘空了’。仿佛陷落凶猛漩涡,身体的力量被‘漩涡’飞快抽空,身体感觉则是不断翻滚着、下坠。之后她就昏厥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候,就来到了这样一片诡怪世界,黑漆漆空洞洞,没有天也没地,上面是诸般奇光,下面是无尽虚无,一片风吹来吹去永远不会消散,带着她倒处乱飘。
灵犀截断,醒来后数不清多少次不听动念联络小贼,得不到丝毫回应。
挂了满头的小铃铛,终于被一枚小铃铛给挂了?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小贼早已认不听为主,且经过密法祭炼,她算得不听的本命宝物,若小贼真的死掉了不听会受重伤、识海也会显现刀绞巨痛。
不听识海不疼,身上也没伤只是被抽干了力气,可见小贼无事。
不听眨了下眼睛,竟笑了,又有谁能晓得呢,倔强好强、诡变机灵的小妖女有时候挺喜欢随遇而安的,很少为过去的事情懊恼,落入困境后也不会怨天尤人,此刻她的居然是:要是苏景在身边,就这么飘上几十几百年也不错。
可惜,他不在。
不听轻轻叹了口气,又转开了念头,这次想的是:苏景果然是消磨志气的东西,和他在一起后就总想着继续和他在一起,什么志气豪气英雄气都被那个厚脸皮小丧修给消磨掉了。
不听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给莫耶女丢脸。
……
西北天,淡金色的禅光疾驰着,其阵阵禅香氤氲弥漫,隐隐可闻悦耳禅唱。这禅唱很‘有趣’,三千三百三十里范围之内,禅唱声都是若有若无,不会因为你距离遥远就听不见,可即便你相距禅光法驾只有三寸,也不会觉得那禅唱声更响亮丝毫。
忽然,淡金色的云驾停止飞驰,云驾前方一座灵州矗立。
三千里方圆,幽蓝色的巨大蔷薇花儿。
灵州多有仙家盘踞,有些仙坛喜欢在护篆之外再加上一重幻景,既漂亮又彰显身份,比如有的灵州远远望去是一条神龙盘踞,有的则是一柄利剑高悬,又或者一副丹青水墨等等,前方的幽蓝蔷薇虽美却也不知大惊小怪。
禅光散去,一位枯瘦老僧显现身形,他的声音和模样很搭,仿佛两块朽木摩擦:“老衲相,冒昧造访。”
话音刚落,灵州内就有惊呼声传来,下一刻青光闪闪,几道淡青色的风驾自‘幽蓝蔷薇’飞出,为首仙家毕恭毕敬:“晚辈流命坛恶童拜见相大菩萨。”
自称老衲,其实西方极乐来的高人,朽木般的老僧是鼎鼎有名的大菩萨,相菩萨。
大菩萨不以身份自居,还礼后含笑问道:“流命仙坛位居东北,恶童仙尊何以驻道在此?还成了这里的主人家。”
“启禀大菩萨,晚辈一行只是路过此处,行途疲惫所以止歇云驾。拜访此地仙家,想请个方便,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