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小姑娘,穿了一身鹅黄的衫子,梳着一对双丫髻,一双大眼睛顾盼有神,给寻常的容貌增添了几分水色。
见庄善若疑惑地看着自己,那小姑娘反而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道:“这位怕是大嫂吧,我叫喜儿。”
“喜儿妹妹。”庄善若想起在来连家庄的路上许家玉跟她说过远房三叔一家帮着料理家事。
许家安只是淡淡地瞅了喜儿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琢磨手上的那片桂花树叶子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大哥大嫂梳洗一下可以吃饭了。”喜儿含笑道。
庄善若点点头,慢慢地站起了身。
许家安赶忙丢了那枚叶子,扶住了庄善若。
庄善若不禁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了,倒让喜儿妹妹看了笑话。”
喜儿飞快地在许家安脸上溜了一眼,竟然微微红了脸,道:“水我已经打好了放在房间里了,汗巾子都是干净的,请大哥大嫂放心地用。”
庄善若奇怪于喜儿脸上的那抹红霞,也顾不上多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了一声谢,携了许家安的手进了西边的厢房。
喜儿看着庄善若和许家安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忙蹲下身,对着元宝道:“元宝,喜儿姑姑带你去洗手吧,洗了手就可以吃饭了。”
元宝也不认生,任由喜儿牵了手去盥洗了。
许家大院的西厢房有三间,大郎夫妇占了一间,这间房间可比县城里的要大多了。也用了青砖铺地,普通的木床,桌椅梳妆台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大书架。虽然这些家具不够精致。但是全都结实耐用。
庄善若看着这些家具很有亲切感。她随手摸了摸桌子,竟然一尘不染,恐怕是有人收拾打扫过了。
木床后面挂了一方蓝花帐子,掀开一看,原来是洗漱的地方。有一木盆盛满了水放在那里。
庄善若没看到还好,一看到便觉得自己脸上黏糊糊的,本来就上了点脂粉。这一路又是汗又是灰的。脸上像是戴了一个面具般的不舒服。
她用手在水里一探,这水竟然还是温热的,看来那个喜儿也是个细心之人。
庄善若抽了条洁白的汗巾子,痛痛快快地洗了两把脸。这才觉得清爽起来。一转身,却看到满头满脸泥点子的许家安,心下觉得愧疚,自己倒不管不顾先洗了个痛快。
庄善若为难地道:“大郎,要不,我给你换盆水,你再洗洗?”
许家安温和地一笑,只顾盯着她的右脸瞧了又瞧,道:“好是好些了。只是还没好全。还得敷珍珠粉。”
庄善若惊诧于这几日许家安的贴心照顾,只当是他往日里在连双秀身上小心惯了的,正要去看看哪里可以打到水,没想到许家安撩起袖子,就着她用过的脏水。呼啦呼啦地用手泼了水洗起脸来,弄得前襟袖子全湿了。
庄善若赶忙拿了汗巾子给他将脸上的水细细地擦干,一边嗔道:“看你,像个孩子似的,连洗脸都不会了?”
许家安嘻嘻笑着,任由庄善若帮他收拾。洗去脸上的泥污,许家安露出了一张俊朗的脸。
庄善若用汗巾子擦过他那两道浓眉,对上他殷殷的眼神,心里一跳,忙收了汗巾子,转过头去了。
待两人梳洗好,换了干净的衣裳,来到厅堂的时候,一家人早已经坐好了。
许掌柜自从病后,还是第一次和家人吃饭。回到连家庄,他的脸色似乎是好了一些,半日的舟车劳顿,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倦色。
许陈氏挑剔的目光在许家安的身上一扫,只见大郎从头到脚换了整身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过,整整齐齐地在头顶结了一个发髻,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大郎夫妇坐到了许陈氏的下手。
庄善若留意到饭菜很丰盛。一锅老母鸡汤炖得又香又烂,一碟炸花生米,一尾红烧大鲤鱼,一盘炒萝卜,一大碗的红焖猪蹄,还有几个爽口的小菜,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童贞娘在桌面上溜了一眼,撇撇嘴道:“油腻腻的,谁爱吃这些。”
庄善若不语,这些菜份量都很大,虽然不精致,但是让人看着就有胃口。她在榆树庄王家的时候也习惯做这么大的份量,乡里人要下地干活的,吃饱了饭才有力气。
说话间,喜儿利索地端上了一盘白面馒头,轻轻地放到桌上,然后退了两步道:“准备得匆忙,也没什么好吃的,伯伯伯娘,哥哥嫂嫂,先凑合吃点。”
许掌柜举起筷子朝许家玉身边的位置点了点,道:“喜儿,你也坐下吃。”
“我已经吃过了。”
“你爹娘呢?”
“在家里,说等午饭过后再来。”
庄善若这才知道原来喜儿一家不是住在许家大院里,只是平日里过来帮着料理。虽然名义上是亲戚,但是实际上不过是许家在连家庄的管事。
喜儿见童贞娘一边给元宝喂饭一边自己吃,忙不过来,便含笑上前,道:“二嫂,我来喂元宝吧。”
童贞娘乐得清闲,看着喜儿抱了元宝坐到许家玉身旁,喂起饭来。这个喜儿一年不见,也长高了许多,今年也该有十三四了吧,长得虽然算不上标致,但是也还有几分动人的姿色。
童贞娘不禁用眼角瞥了许家宝一眼。只见许家宝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筷子,吃得是目不斜视,不由得肚里暗笑了几声。
庄善若吃了一筷子红烧鲤鱼,觉得入味,不由得又多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