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许掌柜扶到了床上,许陈氏顾不得撒泼,连声支使许家宝去请郎中。
庄善若伺候一旁,看着许掌柜无力地躺在床上,面色如白纸,眼睛紧闭着,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沫子,喉咙口在咕咕地响着。
许陈氏和许家玉母女两只顾着守在床前抹着眼泪,童贞娘一边哄着元宝一边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许掌柜,心里暗道晦气,老爷子可千万别就这样去了,扔下一大家子只知道吃干饭的闲人,怎么说也得把家分了再走。
许家安杵在房间里讷讷地看着,脸上也有戚色。庄善若见许家安在房里不但不能帮忙反而还可能添乱,便拽了他的手将他带回到自己房中。
“媳妇。”
“大郎,你就呆在房中,看看书,别出来。”庄善若叮嘱道。
“爹他……”
“你放心,二郎去请郎中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庄善若自己也说得没有底气,许掌柜年纪也大了,之前又生过病,又突然遭此变故,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来。
庄善若安抚了许家安几句正要出门,许家安却是拽住了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央求道:“媳妇,你陪我吧。”
庄善若心里一软,这个时候的大郎分明就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被突然的变故弄得手足无措,她只得安慰道:“你先看两页书,我去去就来。”
待庄善若回到公婆的房间的时候,许家宝已经将善福堂的刘郎中请来了。
刘郎中正端坐在床前,伸出两根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搭在许掌柜的手腕上,微微眯着眼睛。
这诊脉的时间着实是有些长了,许陈氏等得心焦,正要开口说什么,许家玉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终于,刘郎中将许掌柜的手塞回到了被子里,又躬身细细地端详了下许掌柜的脸色,这才神色肃穆地转过身来。
“刘郎中,我当家的,他……”许陈氏心急。
刘郎中沉吟着。
“请刘郎中先到厅堂里喝杯茶。”庄善若轻声道。
刘郎中在庄善若的脸上转了一眼,略略惊奇,却也不动声色地出了房门。
除了许家玉留下来照顾许掌柜,旁的人悉数来到了厅堂里。
刘郎中呷了一口茶,对许陈氏道:“老嫂子,莫担心,许掌柜本来就有脾气虚弱,淤血阻滞之症,原本就没有调养好,又气急攻心,导致气血逆行。”
庄善若听着暗自点头,许掌柜终日操劳,身子本来就虚弱,哪里经得起这一激,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陈氏抹着泪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郎中略一思忖道:“我开一剂归脾汤,每日两次,先喝上五帖再说。”
许家宝忙伺候了笔墨,刘郎中唰唰唰地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许家宝道:“切记,不可劳累,不可动怒,这病说到底了靠的还是好好的调养。许掌柜年纪也上去了,是怎么也经不起折腾了。”
众人应了,皆千恩万谢。
许家宝赶紧拿着方子自去善福堂抓药了。
刘郎中收拾起医箱告辞,庄善若将他送到院门口。刘郎中驻足道:“那日听刘昌说你来善福堂,我恰好在外出诊,等你公公病好些了,再去我那里坐坐,陪春娇这孩子唠唠。”
庄善若含笑点头。
刘郎中又就徐掌柜的病情嘱咐了几句,不外是多休养,少操劳之类的,这才回去了。
童贞娘后面看着,道:“大嫂倒是人面广,连善福堂的刘郎中竟也说得上话。”
庄善若见童贞娘都这个时候了还话里带刺,也懒得和她多说,便道:“不过是嘱咐我好好伺候爹。我先去将炉子生起来,等二郎回来便可以给爹煎药了。”
童贞娘撇嘴,心道,就你显殷勤。又一抬眼看到那边厢房里许家安正安坐在窗下看书,仿佛没事人一眼,心里更是愤愤不平。凭什么一大家子的人,出了事,老二忙里忙外的还不落个好,老大却能闲出个屁来。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想着怎么能撺掇二郎分了家,丢了那些个吃闲饭的,这小日子可不就红火起来了?只是二郎那个人一根筋,又是一味的愚孝,这事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许掌柜躺了半日,喝了一碗汤药,倒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屋子的人。目光从许陈氏,许家玉,许家宝,许家安,童贞娘身上一一看过,最后落到了庄善若的脸上。
许陈氏喜得忙握住许掌柜的手,道:“当家的,你可是醒了,可把我吓坏了。”
许掌柜收回目光,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二郎,铺子里怎么样了?”
许家宝迟疑地道:“爹,刘郎中说让你只好生养着,别操劳。”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许掌柜微微闭了闭眼,道,“你去嘱咐阿根和小九,让他们尽量今天就把铺子打扫出来。”
“是。”
“将店里损失的物件清点仔细,列张单子出来。”
“是。”
“二郎,你下午赶紧去将铺子里短缺的去新进了货过来。”许掌柜喘了口气,苦笑道,“我估摸着,明天铺子就能重新开张了。”
庄善若见许掌柜说了这几句话便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知道他实在是体力不支,却还要操心这许多。不过看许家上下,也只有他这一个才能谋划这些了。
许陈氏忙用手抚着许掌柜的胸口,道:“当家的,何苦呢,铺子迟一天早一天开又有何干?”
童贞娘也道:“爹,你还是先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