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娘无助的叹息声在耳边放大,庄善若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抓紧了,喘不过气来。||更|新|最|快|她倒不是在乎二十两银子被骗了的事,不过既然王郎中有心避了他们,自然他的医术也是大打折扣的。从来没听说过,有真本事的郎中医不好病人就逃的。
“那怎么不去找别的郎中?”
“找了!”张山的声音沉重而无奈,“这十里八村的郎中但凡是有点名气的都去找过了,也都看不出个究竟来。伍兄弟这病,若是这腿肚子上的伤引起的,可这伤口愈合得好好的;若不是这腿肚子上的伤引起的,可也看不出别的的来。”
张山家的插嘴道:“我看他们也都是混饭吃的,跑薄了鞋底,又白花了这许多诊金,伍兄弟竟也没有一丝好起来的迹象。唉,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她自觉说得不妥,生生地将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
别人犹可,伍大娘听了却是大放悲声,却又不敢在伍彪床头哭,只是默默地偏过身子转到房间角落抹眼泪去了。
庄善若顾不得伤心:“那又是谁说伍大哥这腿保不住了?”
伍大娘闻言身子一顿,全身就绵软无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张山家的赶紧过去安慰着,可是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伍大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伍彪,哽咽道:“老天爷啊,我这条命是从你手里漏出来的,若是你想要,就拿回去吧!可千万千万要保住我的阿彪啊,他年纪轻,托生在我家里还没享过一天的福,眼瞅着日子就好过起来了。反正我老婆子也活到这把岁数了……”
众人闻之动容,就是连张山这样铮铮的汉子,眼眶也不禁濡湿了。
张山道:“我们不甘心。昨儿又进了趟城,去了缘来包子铺。”
庄善若眼睛一亮,她竟然忘了贺氏兄弟和芸娘,他们一定是有办法的。她像是捞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怎么说?”
“他们也是急得团团转,张罗着去找郎中。”张山脸色泛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可都是平头百姓,认识的人也都有限。好不容易打听到住在城东的一位蔺郎中,说是医术甚是高明,就是闭了气的抬到他面前也都有法子让他起死回生。”
“那好,那好!”
“可是这蔺郎中不像我们村的王郎中,只要是有银子什么都好商量。”张山叹息,“蔺郎中给人看病讲求的是一个缘字。只求顺其自然,从不强求。他这么多年都在家里坐诊,从来也没出过诊——你看伍兄弟的这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一路车马的颠簸呢?”
庄善若又默默地瞟了伍彪一眼,他们又是说话又是哭闹的。竟对伍彪全无影响。若不是他脸色与常人有异,乍一打眼,还以为他累极倦极,睡得正香呢!
“满屋子的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就差没给他下跪磕头了,蔺郎中才勉强答应到连家庄来跑一趟。”
庄善若脸色青白,若是这个蔺郎中真有本事。伍彪何至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张山家的插嘴道:“啧啧!我活到这岁数上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排场,这蔺郎中一身灰布衣裳,一把雪白的长胡子,倒有点像是观里的老道,不不!说是老神仙也不为过。”
“蔺郎中仔细地替伍兄弟看了,原来这症结还是在这腿肚子上的伤口上。”
“这伤不是快愈合了吗?”庄善若不明白。
“我们也这么说!”张山满脸的恨色。“可人家蔺郎中却说,这伤口外面看着还好,可里面指不定溃烂成什么模样了。”
什么?庄善若脸色变得刷白,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了:“里面,里面溃烂了?”
“是。那蔺郎中是这么说的。”张山点了点头,又道,“蔺郎中又说了,若是再拖下去,过上七八日,这个伤口便要烂出来了,到时候这条腿的膝盖以下怕都是不保了,若是处理的再不及时些,恐怕还会伤及性命!”
听了张山的话,庄善若像是被一记闷棍敲到了后脑勺,整个头都嗡嗡有声,人都差点站不稳了,她赶紧抓了桌子的一角稳住。
膝盖以下的腿都保不住了……还会伤及性命…………
庄善若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那个蔺郎中既然能看出病症,可有办法救治?”
张山摇摇头:“蔺郎中只说,若是早三两日来找他,恐怕还有救,现在……怕是晚了。”
“难道就让伍大哥就这样熬着?”
“蔺郎中说让我们另外请个擅长刀针的郎中,六七日内得将这伤腿截了去,若是再推延,恐怕内里的溃烂会伤及膝盖以上了,到时候深入骨髓,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得他了。”张山这番话说得不忍,若是伍彪最后难免落得个截腿的下场,那他以后……说来说去,还是怨自己听信了旁人的话,给他找了王郎中这个庸医,不单单延误了病情不说,还被骗了这许多银子,真可谓是人财两失,以后让他有什么面目去见伍家母子。
“截了……”庄善若艰难地往外蹦出这两个字。
张山家的伸手替伍大娘顺着气,又道:“蔺郎中是这么说的,我看他老人家像是真有本事的,恁大的年纪跑了这一趟,耽误了大半日的工夫,也没要诊金,只是不住嘴地说着可惜。末了,连车资都是好说歹说塞给他的。啧啧,这才叫道骨仙风,仁心仁术!”她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的,重点便是即便张山先前找了个不靠谱的郎中,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