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娘脸上满是焦色,却是有力使不上,看着伍彪小腿肚上那个可怕的伤口,又懊恼又悔恨:“唉,我应该早发现不对劲,若是往日的那些小伤小痛,一两日里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哪里会像这回这样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庄善若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问道:“伍姨,可知道伍大哥是被什么伤到了?”
伍大娘袖了手,紧紧蹙起眉头苦苦思索,苦笑道:“他生怕我发觉,尽力地瞒了我,哪里会和我说什么。请加经|典|书友新群9494-7767百度:本名+不过——”
“不过什么?”
伍大娘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我记得三天前阿彪上大青山的时候无意中说过一句什么套头野猪来,我好像还回了一句,说是别的倒也罢了,这野猪肚可是好东西——拿糯米塞在猪肚里,用小火炖了,用来补身养气最好不过……你说,会不会真的是……”伍大娘说不下去了。
庄善若看着伍彪小腿肚上的伤口,倒真有些像是野猪的獠牙伤的,这伤口这么深又化脓了,靠自己自然是不会痊愈的。庄善若将目光缓缓地移到伍彪的脸上,额上搭了条毛巾,沉沉地压住了他的眉头,他微微锁住了眉头,无声地压抑着难熬的痛苦。
庄善若眼前闪过野猪的獠牙插进伍彪小腿肚子的一刹那,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心中不由得暗叹:你这又是何苦,苦熬着自己用药,也不去看郎中,也太过逞强了些。
伍大娘将伍彪额上的毛巾换下,又滚出了几滴眼泪:“这可怎么好?这身子越来越烫了,得赶紧去请郎中来看看!”
庄善若看着伍彪的嘴唇被烧得发干起皮,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安地滚动来滚动去的,知道他在备受煎熬。
“郎中,自然要请的!”
“可是,虽说我娘儿俩在这连家庄里住了有十来年。可是从来没请过郎中,我原先瘫了也是请了城里的善福堂的小刘郎中给看的。”伍大娘又遇到了个难题,“阿彪这伤可是耽误不得,怎么的也得请个治外伤拿手的。”
“伍姨说得对。我在这村里的时日不长,倒也不认得什么郎中。”庄善若想起那年许家安落水的时候请的那个郎中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早就忘了姓名。
“唉,唉!”
庄善若灵机一动,道:“伍姨别急,我们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
“谁?”
“张大哥和张大嫂可是土生土长的连家庄人,郎中的事肯定清楚,少不得请张大哥帮着请个郎中过来。”
“好好!”
“伍姨,你守着伍大哥。我先去张家烦请他帮着请个郎中来。”庄善若一边说话一边急急地旋过身子来,深深地看了昏睡中的伍彪一眼,就势就要出门去。
伍大娘嘱咐了一句:“让张山请个老道的郎中,钱多钱少倒是其次!”
“哎!”庄善若应了,揣着心事三步并作两步往张山家走去。
……
“怎么样。王郎中,我家阿彪这伤口怎么样了?”伍大娘看着王郎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郎中年纪四十上下,人生得精瘦,下巴处留了一绺山羊胡子,只顾提着毛笔坐在一旁低头写方子,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神情颇为倨傲。
“王郎中……”伍大娘不甘心,又问。
在一旁陪着的张山道:“伍大娘,您先别着急。王郎中人称王三帖,治疗外伤最是拿手,三帖祖传的膏药下去,保管我伍兄弟能下床。我们去的时候王郎中家里可是围了一圈的病人。也亏得他仁心仁术,听说伍兄弟病情紧急,这才过来看看——若是寻常,王郎中可不轻易出诊的。”
“有劳了,有劳了!”伍大娘神色稍缓。虔诚地看着王郎中在纸上龙飞凤舞。
庄善若在一旁冷眼看着,见这个王郎中虽然倨傲,可是连拿笔的姿势都显得那么自信,暗忖他那祖传膏药说不准还真有奇效。
“成了!”王郎中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一搁,将方子交给张山,道,“你兄弟这伤口耽误了,早两天找我的话,三贴膏药下去一定能好利索了。”
张山陪笑着:“那……”
“不碍事,再吃上几帖药,过个七八天,包管又是活蹦乱跳了。”王郎中抬起眼皮看了眼在床上昏睡的伍彪,不带感情地道,“他身子精壮,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养回来了,不碍事!”
伍大娘自然是千恩万谢,庄善若从张山手里拿过了那张方子,略一打眼,只见上面写着黄柏、大黄、独活和红花之类消肿止痛的药,忍不住问道:“王郎中,伍大哥腿上都有些化脓了,这方子……”
王郎中很不高兴地白了庄善若一眼,拈了山羊胡子,却对着张山道:“这点伤算什么?我记得大前年奎村有个人被疯狗咬了一口,生生地少了大腿上的一块肉,都见了骨头了,也不过是贴了几帖我家的祖传膏药,在床上躺了两月也能下地了。”
“是,王郎中家的神药,这十里八村的有谁不知道?”张山飞快地冲庄善若使了个眼色,附和着。
王郎中神色稍缓,慢腾腾地打开随身的药箱,挑挑拣拣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三四寸高的广口小瓷瓶,“彭”地一声将那木塞子拔开,然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狗皮子。
这小瓷瓶里装着的恐怕就是王郎中家的祖传膏药了。
只见王郎中翘起右手的小拇指,小拇指上留了两三寸的长指甲,指甲又厚又黄,微微朝内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