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许大郎倒是待我不坏,还有他们家小妹,过了年便要嫁到我姑妈家了。”我过得其实也不算很坏。
伍彪听到“许大郎”这三个字,眼皮不由得一跳,心里慢慢地泛起了酸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身长袍,风度翩翩的许秀才,可不是他这个粗人可以比的。
“那很好。”这三个字涩涩的。
庄善若轻轻一笑,知道伍彪的心思,道:“他们家虽说不比以前了,可那架子还在。我也本出身农家,也有些不自在得很。倒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无拘无束地过日子,穷些倒也不怕。”
伍彪受到了鼓舞,一双眸子地唰地亮了起来:“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原先与贺三哥、贺六哥,我们仨倒是乐得逍遥,一壶酒三人喝,下酒菜就是块咸菜帮子。”
庄善若笑意盈盈,两人打着哑谜,听着对方的言外之意,觉得快乐无比。
伍彪看着庄善若,鼓足了勇气,道:“善若妹子,其实,其实我……”
庄善若微笑着看着他,鼓励他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可是伍彪长到二十岁上,虽说经历的事情不少,也曾经徒手在大青山里与野猪相搏过,可是让他当了庄善若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意来,那不啻是比登天还要难。
“我、我、我想……”伍彪脸涨得通红,双唇像是被胶水粘住了,“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来。
庄善若双颊染了红霞,悄声道:“伍大哥,你别说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说完,赶紧将头偏过去,一颗心兀自砰砰跳个不停。
伍彪闻言,仿佛就在三伏天喝了杯冰水,又仿佛瞌睡了三天的人得了一只香软的枕头,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霎时都熨帖了,活到二十岁上,竟从来没有这般畅快过。
“妹子……”他正要说些什么,冷不防芸娘拢了袖子从后面过来,道:“小伍,你赶紧过来帮我把那个架子给修一修,那棉被太重了,架子都歪了……”
芸娘话没说完,便停了口,她分明看见庄善若与伍彪两个站在一处都有些不大自在,特别是庄善若的脸更是红得像是涂了胭脂般。
芸娘本是七窍玲珑的人,马上回过神来,立刻挪了脚步往里走,嘴里念叨着:“嗐,看我是糊涂了,贺六房里的棉被都忘了拿出来了……”
庄善若一低头,匆匆地从伍彪身边跑过,嘴里道:“芸娘姐,等等,我来帮你!”
伍彪愣愣地一个人呆在柜台旁,半晌,才傻呵呵地笑了出声来。他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想跳,他想蹦,他想叫,可是店里剩下的几个客人奇怪地看着他,他只得咧了嘴笑了笑,轻飘飘地往后面的退步走去。
芸娘自然留心着,看庄善若与伍彪两个人都是云里雾里,心不在焉的模样,赶紧支使大妮去厅堂,将最后几个客人的帐收了,就好准备打烊了。
庄善若拿了掸子帮着芸娘拍打着棉被上的灰尘,还没拍上几下,她便抱了棉被也不知道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竟痴痴地笑了起来。
“善若,这大太阳底下,你抱着那棉被,竟也不嫌热?”芸娘打趣道,“想什么好玩的,也说来给我听听!”
庄善若又是面上一红,讪讪地拍着手里的掸子。
“善若姐,善若姐!”大妮慌慌张张地从厅堂里跑过来。
“怎么了?”芸娘问。
“来了个人,说是来寻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