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低着头想着心事,突然王大姑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庄善若抬头,只见前面有个铺子,支了一个大大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许”字,心里倒是一跳,恐怕这就是许家的杂货铺了。
王大姑笑道:“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儿,看来倒也是缘分了。”
庄善若却是不肯往前再走一步,拉着王大姑的手要往回走。王大姑只当她害羞,便也随了她择了另一条路,嘴里念道:“这铺子看着倒也气派。”
庄善若抿着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赶路。
事后,王大富发现那三十五两银子被用得只剩下三十两,倒也和王大姑磨了好一阵嘴皮子,更将那剩下的银子看得紧了。
这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过去了。
白日里,正值秋收,王家的男人们在田里操劳。王大姑也不让庄善若做饭了,只让她安心地绣着待嫁之物。刘春娇常常过来,两人凑着头做着女红,说着闺女间的小秘密。
庄善若留意到刘春娇戴了副新的耳坠子,有着长长的流苏,她一动,那耳坠子便摆着秋千,更衬得人儿娇俏。庄善若用一只手托着耳坠子细细地端详了一阵道:“这个倒是别致,往日也不见你戴。”
刘春娇却是微微羞了脸,欲言又止。
庄善若心里一动,道:“可是那刘昌送的?”
刘春娇点点头,道:“他无意中得了这一对耳坠子,知道我必定喜欢,昨儿巴巴地送过来了。”
庄善若抿嘴一笑道:“我还道昨天怎么不过来了呢?原来是会情郎去了。”
“善若姐,你老取笑人家!”
庄善若看着刘春娇脸上泛着幸福的红光,眼皮子羞赧得睁不开,便道:“哪敢?你有小女婿撑腰,我哪敢取笑你。”
“扑哧!”刘春娇掩着口笑道,“我看你这张嘴,到了许秀才面前还能不能伶俐得起来。”
庄善若怅怅地道:“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个许秀才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我不比你,是闭着眼睛盲婚哑嫁。嫁得好便罢了,嫁得不好也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怨不得别人。”
一席话倒说得有些伤感了,刘春娇忙携了庄善若的手正色道:“善若姐,你这么好的人,姐夫一定会疼惜你的。”
庄善若勉强一笑道:“我有时候想想,谁不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来的,我娘之前也没见过我爹的面,还不是恩爱了半辈子?倒是见你和刘昌两人好成这般模样,有些感慨罢了。”
“善若姐,算命先生不是说你和秀才姐夫是天作之合吗?”刘春娇睁着大大的眼睛安慰道,“你这样一个仙女似的人儿嫁过去,如果我是男人,我必定看也不看旁的女人一眼。”
庄善若轻轻地在刘春娇的腮帮子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丫头,哪里学的这些混话!这算命先生还不是特意拣了好听的话来唬人,做不得准!”
刘春娇突然敛了脸上的笑,沉声道:“善若姐,我告诉你件事,你可不许说给旁人听。”
“那是自然。”
刘春娇绞着手指踌躇了半晌道:“刘昌之前就将我们两个的八字拿到先生那里去合婚。”
“嗯,我那日听你娘说是大吉,还是难得的匹配呢!”
刘春娇苦笑了一声道:“善若姐,你哪里知道,我们之前拿去批的八字是说什么猪猴相遇不到头,大凶。刘昌将那先生大骂了一顿,差点掀了算命摊子,然后偷偷地改了出生的时辰,再拿到另一个先生那里去合,倒是大吉了。”
庄善若听得心里一跳,刘春娇和她同年,都是属猪,那刘昌大了三岁属相是猴,也不知道这桩姻缘是碍着谁。不过见刘昌刘春娇两人倒是恩爱,怕是这八字合婚之说也是做不得数的。只是人之常情,不知情便也罢了,一旦知道便是如鲠在喉。
庄善若见刘春娇面有戚色,便特意笑道:“如若这先生真能算得准,那他怎么不去算算自己何时发达,何苦赚这几个小钱呢。我见那刘昌是真心地对你好,这可比那些玄而又玄的凶吉之说倒是可靠的多。”
刘春娇本是天真烂漫之人,见庄善若说得在理,说笑了几句后,也就将这平生唯一一桩烦心事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