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林二嫂还劝了庄善若一鼓作气多绣些石榴花的帕子,庄善若只得推脱那花样子难绣,太费眼睛,只肯答应绣些别的绣活在如意绣庄上寄卖。
倒叫林二嫂又疑惑又感叹,说她活生生地将财神爷往门外推。
可是,活阎王的钱是好赚的吗?
庄善若见了榴仙,不由得又想起了连双秀,倒很是为她惋惜。郑小瑞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娶了天仙进门,热腾两日也就抛到脑后了。连双秀美得端庄,榴仙美得娇媚,自是各有千秋。可是连双秀心系许家安,成日恍恍惚惚的样子,怕也不屑与榴仙争宠——不过。这些事都与她庄善若无关。
老根嫂哪里知道这当中隐情,又道:“那日有虎可去找你了?”
庄善若点头。
“我拗不过,便将你的事七七八八告诉了他一些。这孩子向来活络。我倒从没见过他气成红透涨脑的模样。你这闺女终究也太自强了些,按我说不论怎么着,有龙有虎毕竟是你的表亲,让他们帮衬着也没什么不妥。要不然,你即便是再有主意再有能耐,这世道单身女子可是寸步难行的。”
庄善若故作轻松地笑,撇开这个话题:“婶子说得不差,我这会子就来求婶子了。”
“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这五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那暂住的柴房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老根嫂会意:“让婶子给你存着,保证少不了。”
庄善若笑:“我正是这个意思。自从那次说破之后。许家老太太也不大搭理我了——这倒正中我下怀,可那童贞娘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倒不是怕她将算盘打到我身上,可提防着点总是好的。”那日童贞娘偷取了那云锦的裙子差点给她招来祸患,她可不能不防,如果这五两银子丢了。那银子上又没刻字,可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了的。
“好!”老根嫂沉吟半晌道,“若是有稳妥的人家,我给你将这五两银子放出去,白放着倒不如挣上些印子钱。”
“那自然是好,不过——”庄善若话音一转,“我也不瞒婶子,我这几月思前想后想得明白了——左右许家我是呆不下去了,早点挣了五十两银子,越早脱身越好;可榆树庄王家我也不想回去了,两个表哥待我虽亲,可我毕竟不是他们正经妹子,白住在那里也是不好。平日里当个亲戚走动,可若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天长日久的,反而不美。”
“我的儿,亏你想得周到。”老根嫂明白,有龙娶了媳妇,过了三年丧期,有虎也是要说媳妇的,到时候庄善若这个不是正经的小姑子长年吃住在王家,王家媳妇再好,总要背地说闲话的。
庄善若淡淡一笑:“所以,我便动了自立门户的心思。”
“自立门户?”老根嫂倒是奇了。
“我都打听过了,衙门里规定是五亩一户。”庄善若自有盘算,“这五两银子虽少,可是差点的旱地或是沙地多少能置上一亩——大不了再添上一些。虽然旱地沙地出产差些,可每年好歹也有些结余。即便是我自己不种,便宜点赁出去,既不荒了地,又得点租金,更重要的是又能为以后做打算——总比将这银子死攥在手里好些。”
“啧啧!”老根嫂像是不认识似的瞅了庄善若好几眼,赞道,“你这闺女,亏你怎么想得到?”
“这不过是我糊涂想法,终究成不成,还得麻烦婶子费力帮我打听打听,村子里有没有哪家要出让田地的。”
“好,好!”老根嫂一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明面上我也只说是我要置地。”
两人谈妥了,抛开正事说起了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