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将剪刀收了,碎纸屑拢到一处,道:“不过是冬日里无事铰着玩的。”。
许家安举了张“喜上眉梢”的窗花对了日光细细地赏玩着,嘴里道:“媳妇,你这喜鹊剪得更像活的似的。”
许家玉也道:“娘,我们将这窗花贴在窗户上沾沾喜气可好?”
许陈氏冷眼看庄善若铰了几对“喜上眉梢”,“龙凤呈祥”、“五谷丰登”的窗花,倒是比原先元宝手里拿着的要精致许多,便道:“喜庆是喜庆,不过大多是庄户人家爱贴这些,我们家这么多年倒都还没贴过。”
许家玉没转过弯来,道:“娘,今年我们家又没钱买灯笼啥的,家里这么素净,贴上红的倒好看些。”
许陈氏不语。
庄善若赶忙道:“小妹,我这个不过是铰了哄元宝玩的,哪里真的去贴窗户上?倒是要请大郎多费费神,写几副吉祥的春联,那个贴了才是又吉利又风雅的呢!”
许陈氏这才听得入耳,频频点头,心里道,这大郎媳妇倒是个乖觉的,不消她多说什么便能揣摩出她的心意。
许家玉只得道:“我看大嫂铰的窗花倒是稀罕,等得了空也教教我。”
庄善若莞尔:“那个容易!”
许陈氏又道:“那日你三婶送过来的肉可都归置好了?”
许家玉道:“刚做了串香肠。”
元宝赶紧接话道:“奶,大伯娘让我每日里都看着,刚刚数了,一共有十八节香肠呢。”
许陈氏的目光掠过屋檐下挂了的一咕噜香肠,不由得心里一阵凄凉。往年过年的时候,准备了多少熏鸡熏鸭,火腿香肠,各色干果,等出了正月还吃不过来呢。老头子不在的头一年,便过得这么凄惨。若不是三胖嫂送了些年礼过来,这正月里怕也沾不了几次荤腥。
“这十来斤的肉统共就做了这么点香肠?”
“剩下的准备做些腌肉,正在厨房里腌着呢,过两日再挂出来晒!”庄善若回道。
许陈氏点点头,道:“总要留些新鲜的年三十晚上包些饺子用。”
“娘,大嫂预备着了呢!”
正说着话,许家宝闷了头进了院子。
“二郎,这两日老不见你人影,哪里就那么忙了?”许陈氏一皱眉。
“娘!”许家宝没成想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收了脚步道,“不过是随意走走,找些人说说话。”
“哼!”许陈氏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我嫁到连家庄快三十年,哪里不知道,这连家庄的人个个势利眼,你如今这副样子,谁会耐烦和你说话?”
许家宝卷卷袖子,道:“偶尔碰到宗长家的管事的,就说了几句。”
“哦,他可有说宗长什么时候回家?”
“儿子问了,管事的说总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启程,到家怕是得要月底了。”
“哦——”许陈氏沉吟着,没有说话。
许家宝又道:“娘,你猜我今儿碰到了谁?”
“谁?”许陈氏听得许家宝这么问,知道有古怪,眉心不由得一跳。
“那个罗老四!”
“他?”
“我也没和他打照面,只是远远地看了他领了一群人进了我们家的院子。”许家宝面色暗沉了下来,道。
许陈氏释然:“不过是收那房子罢了。”话虽说得轻巧,可是还是不由得一阵心痛,许家宅子易主怎么说也不是件让人能轻易放下的事。
许家宝摇了摇头,道:“娘,你可想不到他们还带了把锯子。”
“锯子?”满院子的人都吃了一惊,收房子带锯子做什么?
许家宝看着众人疑惑的脸色,又慢慢地道:“我也见了好奇,便远远地守在一旁看了看。你道是咋回事?他们竟将院子中的那棵大桂花树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