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阳光正好。

胥延靠在暮烟寨村长家厅堂的藤椅上谈笑风生,找到了合伙人,茶园项目初步成型,村长配合,一切都很顺利。

如果不是在胥延的记忆里,他不知道那天下午竟是冷的,逼仄的房间,紧拉的窗帘,昏暗的光线,青年憔悴地蜷缩在床上,只露出苍白的手腕和脚踝,纤细而脆弱。

手机淡淡的光照在青白的脸上,屏幕上是付昱丞的微博,最后一条更在三天前,一条大头自拍,性感又魅惑。如果不是一个电话,朗宇可能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变成石像。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付昱丞的助理,大意是付昱丞回了京都,想见朗宇一面。

或许,他们的感情应该值得一场面对面的分手仪式,又或许事情可能有了新的转机,朗宇怎么想的,胥延不得而知。

总之,这个明显不靠谱的陌生号码,把朗宇骗到了京都。

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被拉上车,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是付昱丞,按了几遍无人接,手机被扔出车外,瞬间被疾驰的车子碾成粉末。

挣扎无果,他被注射了一种类似mí_yào的东西。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三个身材健壮的男子。他的抵抗对另外三人来说无疑于是虎口下的羔羊。好在三人猥琐地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药已经起了作用,他晕了过去。

紧接着二人架着朗宇来到一个酒店,另外一人拿着自拍杆举着手机录像。

羸弱的青年被人狠狠的摔在床上,无尽地撕扯、侵犯,像个破碎的人偶被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拍照、录像。

可能是撕裂的痛,让他从mí_yào中短暂的苏醒,又在无力中继续昏沉。

午后两点,太阳暖洋洋的透过窗户照在病床上,屋里确是一片死寂。胥延握着朗宇的手,心里像堵了一块儿石头,沉重的压着所有情绪。

那些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不顾朗宇的死活,凌晨两点多把他丢在大街上。幸好一个开夜车的出租司机救了刚刚清醒的朗宇,把朗宇送回家。

狭小的浴室里,淋浴开到最大,像瓢泼大雨夹着海水隐去了他无声的哭泣。苍白身体上遍布淤青、红肿。

下一个画面他蜷在屋子角落捧着一个手机,大概是以前用的,那里有很多和付昱丞的合影,他一张一张的看,泪掉到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影像,他用手指摩擦,却越擦越看不清。

再后来他穿戴整齐,找到厨房唯一一把水果刀,毫无犹豫的,决绝地,像切菜一样,朝着自己的手腕切下去,血像滚烫的岩浆涌到苍白的皮肤上。

胥延突然从床头的椅子上站起来,坐在对面的文舟也跟着站了起来。

本以为付昱丞可以摆平黑马工作室,没想到竟是一场空欢喜,中午十二点,工作室立刻就爆料了。付昱丞火急火燎的去处理,也不知道能处理成什么样……

付昱丞太废物了!这就是文舟口中说的有权有钱?

两人来到走廊。

“你在这儿看会?我有点事得回家一趟。”胥延小声说。

……

“我找个人来看吧……,我也有事。”

“也行,导演那边知道朗宇的事了吗?”胥延问。

“网上现在都开锅了,你说导演知道不?”文舟轻声反问。

“文老师……”

文舟心里一突突,百分之九十时间管你叫“诶”的人,突然叫了你老师,肯定没好事。

“你认识不认识好一点的心理医生?”胥延问。

文舟还真认识,他从小没有味觉,医院检查不出来原因,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急病乱投医,心理医生也看了几大波。

“怎么?”

“我怕朗宇……需要。但不能太直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担心他醒来之后,无法面对自己……,还有网络暴力,总之……”胥延的语无伦次被文舟打断。

“知道了,我约一个心理医生看看。”文舟说。

“我先走了,如果朗宇醒了,赶紧告诉我。”胥延说。

“让小杨送你回去,你看起来……”小杨是文舟的司机,胥延也折腾了一夜没睡,刚刚又使用了超能力,脸色看起来不比朗宇好到哪去。

“谢谢。”现在这时候效率第一,他没拒绝,回到家他还有一场战役要打。

胥延刚落座,文舟也上了车,一屁股坐定在胥延旁边。“顺路。”文舟蹦出来两字,就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胥延没管他,转头看着窗外,高大的写字楼、低矮的商铺、行色匆匆的路人、热闹的商贩一闪而过,消失在视线中。

昨夜又是怎样呢?是灯红酒醉的街道,还是人们的低语淹没了那微弱的求救。

或许只是那不合时宜的风吹起狂沙,将肮脏的夜掩埋。

这难以承受的痛苦为什么要落在一个这么善良的人身上。对于有些人来说,痛苦可能是一个能迈过的坎,是千锤百炼的契机,可对于朗宇那脆弱纤细的心灵而言,痛苦是一个万丈深渊。

回到家后胥延一边咬着巧克力,一边打开电脑。

付昱丞终于起了一点效果,黑马工作室的视频已经失效。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网友早已下载截图。无穷无尽的复制品分散在网络。

删帖这事,交给付昱丞了。

中午朗宇被爆料的时候,胥延第一想到的就是付昱丞……,心急火燎的回到病房,一切如常,付昱丞专心致志的看朗宇,好像在朗宇脸上看出花来一样,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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