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不是外院的丫鬟吗?怎么跑到孝恬堂来了?”黎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蒲儿拦住一个小丫鬟。
“回蒲儿姐姐的话,我好长时间没进内院了。今天就是特地来给夫人请安,顺便问问夫人有什么吩咐的。”这小丫鬟一脸堆笑看着蒲儿。
蒲儿却不掩盖自己的不耐烦:“行了行了,我会转告夫人的。要是有什么吩咐,自然会去找你,不用你们天天跑上门来。夫人哪有功夫一个个的见你们。”
蒲儿说完就扭身进了正厅。那上门来讨好夫人的丫鬟,只得顶着太阳回去了。
“又是什么人?”黎夫人正坐在屋子里头摆弄一张旧琴,听见了蒲儿在外面跟小丫鬟的对话。
“这两天四处的奴婢都往这跑。还不是上门来巴结夫人的,说来说去就是那两句话。”刁嬷嬷前日里被夫人送出黎府之后,这位蒲儿就成为黎夫人身边最贴心的婢女。
蒲儿说话十分中听:“老夫人虽然罚走了刁嬷嬷。可愣是不敢说您半个字不好。就冲这个,黎府后院还是要夫人说了算。夫人你看看,这些下人还真是有眼色,这两天越发来的勤快了。”
黎夫人笑道:“你呢,也对他们呢客气一点,他们既然来巴结,就给他们个机会。说不定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
蒲儿上前帮着夫人擦拭琴弦,嘴里还在不住的说着:“夫人也太抬举他们了,现在全府上下谁不是看您脸色办事。要是真用得着他们,恐怕他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黎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将琴向前一推,道:“你把这琴收拾停当,等到今日瑾夫子来,只怕能用得上。”
蒲儿疑惑的看着这把旧琴。除了琴弦松动之外,连琴头都微微磨损。一看就是在库里存放多年,又不怎么值钱的物件。这样的东西,夫人要拿来做什么用呢?
黎夫人却不管蒲儿怎么想,扶了扶头上的华簪,带了两名小婢出门去了。
黎夫人在黎府二门处花厅等待,府上前门和中门的门槛都已经被下人拿掉。
只见一辆白檀无漆的马车径直从外驶入。直到进了二门之内,马车上才下来一位白纱遮面的中年美人。
黎夫人从花厅里望见这美人的身影,连忙起身带着婢女迎上去。
“瑾夫子到了?一路上可有劳累。”黎夫人笑容可亲的问候道。
那位瑾夫子见了黎夫人,行了个标准的客礼:“承蒙夫人看中,瑾琉在此谢过。请夫人派人将瑾琉随身之物安置好,再带瑾琉去见见两位小姐。”
这自称瑾琉的夫子,正是黎夫人千方百计请来的那位‘瑾夫子’。她一身月白衣裙,看上去极为清冷。又用白纱遮住面容,只露出楚楚动人的双眼,和乌黑的长发,当真是一位冰雪般的美人。
黎夫人一个眼色,身后的两个小婢就赶紧上前。给了驾车人一袋分量不轻的赏钱,将车上的物件全数搬下来。
搬东西的活计,自然就交给了下人。黎夫人亲自引着瑾夫子来到赋思阁。
赋思阁是黎府里一处偏僻安静的小楼。因为仿着南边的风气,这小楼是用竹子建成。与黎府其他建筑不同,赋思阁的一楼四面透风,真正能用做居住的却是二楼。
瑾夫子被夫人安置住在竹楼上。一楼这间透风又采光好的大屋,就用来当做夫子的教学之所。
若离和若露早就在这里等候了,远远见了夫人和夫子。两人一同起身行礼。
黎夫人拉着若露到瑾夫子面前:“这是黎府的嫡长女,名叫若露。还望夫子日后多多教导。”
若露又单独行了一礼,再看向若离的时候,眼中满是骄傲和得意。
黎夫人有意掠过若离不做介绍,那瑾夫子自打照面以来,也没有正眼瞧过若离。
“我这两位女儿自幼娇惯着长大,都没有专门请人教导过。”黎夫人继续对瑾夫子说,“前不久听说夫子要来,这才各自准备了一些才艺。给夫子瞧瞧。”
屋子里摆着几张黄竹矮桌。其中两张上分别摆放着若离和若露二人的‘才艺’。
若露的那张桌上,摆着一副绣好的兰花绢帕。
瑾夫子拿在手中,正反两面看了看:“幽兰生于空谷,最是高洁。你的绣技虽然不精,但喜爱兰花却是好的。”
瑾夫子对若露点头,表示她的才艺算是通过了。然后向若离这张桌前走来。
若离的桌上,摆着亲手写的一阕诗词。
早在瑾夫子还未来时,老夫人就嘱咐过二人分头准备。若离想了又想,觉得写一首诗词最为妥当。于是也没下太多功夫,拣了一首能上得台面的小诗。誊抄了几遍,挑出字迹最好的,就是瑾夫子手中正拿着的这一张了。
瑾夫子看到这一阕诗词,眉头却皱了起来:“一个闺中女子,以诗文扬名全城。你还当这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若离一愣,这夫子面容美貌,声音婉转。可话里的意思却非善意。
可是夫子问话,若离却不好不答:“学生不才,不会女红刺绣。只有诗词勉强能拿出手。”
若离实话实说,态度也很谦和。可这夫子就像偏要和她作对:“你能在咏春诗会上拔得头筹,还何必自谦?只是诗词再好,你也是有才无德罢了。”
“何为无德?还请夫子指教。”若离可不愿随便背上‘无德’这个名声。
瑾夫子冷笑一声:“你为何不学女红而学诗词?不就是因为诗词可以在众人面前卖弄?一个人即使再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