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打算给秀儿吃的东西,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强忍住周身的疼痛,在踏歌的搀扶之下亲手找出一味药药材:“此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名曰半夏,二娘可曾听过?”
若离这里药材不少,就像上回那既是治病却又有毒的马钱子一般。林氏对若离能找出毒药一点都不稀奇,但是这半夏却是一味镇咳常见的良药。林氏不解道:“我当然识得半夏,可这味药材不是用来止咳止吐的吗?我年前得了喉头不适的毛病,还曾经服用过呢。”
林氏说得不错。然而她是病人故只知其一,若离这个“医者”却知其全部。
半夏这一味草药,之所以能止咳止吐,就是因为它的毒性带有麻痹作用。服用经过泡制的半夏,便可使缓喉咙或者食道轻微僵硬麻木,从而减少它的收缩,自然也就达到了止咳止吐的目的。
然而,若是有人将没有泡制过的半夏根茎服下。只需一点,便能让此人食道喉头全麻。轻则刺激灼烧,口不能言。重则连同呼吸道和全身都会麻痹,窒息而亡。
若离想取的,便是这口不能言的作用。
自古医毒不分家,这可是最干净利索的办法。
若离将那未经炮制的半夏放入林氏手中,丝毫没有犹豫。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林氏之所以来跟若离商量,就是想劝她快点下手,“让她吃下去的法子倒是不少,你既然下得了狠心我必然能将事情做得干净漂亮!”
若离的反应出乎林氏意料,她还以为若离势必还要婆婆妈妈地舍不得。所以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打算好好劝说她一翻。殊不知若离给够秀儿足够的宽容之后,便决绝地斩断了自己心里的不舍。从此只当她是个对手。
“多谢二娘为若离费心了。”若离对于林氏的好意是十分感谢的,“不知若露打算何时将秀儿配出去?”
若离不得不承认,若露这一招倒真是挺恶心人的。这配出去的奴婢若离的确不好再下手收拾她。更何况秀儿还是跟了一个无赖一般的人物,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又是沾惹一身的麻烦。
必须要赶在秀儿出门子之时,将事情办妥。
林氏也知道这一点,她就是为了这个犯难:“二小姐有所不知,这婢女配人也没个讲究。至于要挑日子挑时辰。全看主子怎么抬举了!”
若露现在将秀儿拘在身边,暂时还没放出去。恐怕就是为了让秀儿吐出些有用的东西。
可是她既然在老夫人面前说要嫁秀儿,势必得在若离康复之前将秀儿嫁出去。否则若离这个主子都大好了,又怎么能轮到她来做主。
若离想得通透,立时有了个主意:“二娘听听看,这般可好?……”
若离醒来这件事,因为踏歌的隐瞒,至今府上还无人知晓。要不是林氏心急硬闯进来,恐怕连她也被瞒着。所以若露那边现在一定还不知道。估计正打算趁这时间将秀儿嘴里的话都套出去。
林氏正是因为抓不准秀儿什么时候会被配出去,所以才一直无法下手。而若离告诉她的主意却十分简单——只需现在去五福堂禀报。说若离身子大好。要亲自给秀儿主婚!
“这倒是个好办法!”林氏听得眼睛亮起来,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笑容:“若露听说你要主婚,定然会先一步将秀儿送出去。前后恐怕也就那一个时辰。”
知道了时机,林氏对她自己的手段更有把握。赞赏地瞧着若离:“等她出门子的时候,着人换了她的喜酒。将你那东西就下在酒里。保管万无一失。”
难怪林氏一定要抓着这个时机,原来是这样打算。不让秀儿在府里久留,就没时间将重要的事情透给若露。但也不能让她在外头久留,否则那个阿槽一旦知道什么,也会将事情透出来。
林氏挑的这个时机,到真是正好。反正她一杯毒酒下去,那酒也是在夫家喝的。与府里没有一点关系。
二人商量妥当,林氏与踏歌分头行动。一个去准备毒酒,一个则跑去五福堂报信。
若离在床上活动着手脚。不出一会儿,踏歌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出所料,若离想要为秀儿主婚的事情果真‘落空’了。
“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去五福堂求了老夫人。”踏歌小声地说道。“老夫人刚要答应,若露小姐就赶来了!”
若离微微一笑,看来若露果真防备甚严,难怪林氏不好下手。不过这一回若离突然康复,也算是让她措手不及了。就是要趁她手忙脚乱的时候。林氏才更容易得手。
“若露她怎么说?”若离慢悠悠地问道。
踏歌使劲点头:“若露小姐说奴婢说得晚了,时辰已经定下,就在一会儿就要出门子了。阿槽已经在外头等着接人,总不好这个时候再将人扣着不放……”
踏歌说完,脸上便带了些笑意。这些天若离小姐昏睡未醒,秀儿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心头上,让她十分不痛快。连带着没少暗中臭骂秀儿背主忘义!
不用踏歌形容,若离也能想象出若露惊慌忙乱的样子。若露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不把秀儿交回到自己手上,恐怕也只能编造出这样蹩脚的借口了。
若离不知她是怎么骗得秀儿同意这桩婚事,反正她对秀儿说的,肯定也不是实话。否则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恐怕宁愿去小佛堂苦修度日,也不会答应嫁给一个瘸腿好赌的老头。况且只怕连秀儿也没有料到到,这一刻居然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