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晚了,北京的冬天黑得格外早。梁湾躲进车里,却没急着离开,把暖气打开在等着车子和她自己的手脚重新变暖之前,她要好好歇一歇。

是这一顿饭吃得太累了,或是这些日子医院的工作负荷太大,梁湾刚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睡还做了个小梦。

梦里她被九门的人围成了一个圈,无数的冰冷冷的枪口对准她,远处张日山的眉眼冷得要结冰,轻飘飘地吐了一个杀字,哈气在风里转了一个圈儿,随后变成了一堆冰碴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嘭,嘭,嘭嘭嘭…

枪响了好多好多声,可梁湾却没觉得疼。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做梦,想睁眼却发现眼皮黏得揭不开,手脚也丝毫使不上力。

朦朦胧胧又听到了玻璃碎裂和汽车警报的声音,可她的头脑和身体一并昏沉,既迷迷糊糊又动弹不得。只觉得好像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只有脸颊附近那一处的空气是温热的,让她忍不住向前又蹭了一蹭,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如自己的感知觉一般同步运动成功。

然后又是另一场深沉而绵缠的梦境,梦里走马灯一般地闪过过去几个月的回忆片段,多半与张日山有关。梁湾仿佛一个旁观者翻看这一幕幕的记忆片段,直看得自己心烦意乱,想赶快醒来。

明明就是不想再与那个男人有丝毫瓜葛,怎么还这么频繁地入梦来讨人厌?她的心再也经不起他的撩拨了他难道不知道吗?

如果说从前的梁湾是百折不挠的恋爱达人,从古潼京出来后的她只想寻求一份安定,而张日山,大概给不了她任何安定。

这一觉睡得深长而疲惫,梁湾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入目是一片惨白。

“梁医生你醒了?”

梁湾的眼睛转向声音来源,慢慢地对焦。

“小毛?我这是在医院?”

“是啊,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梁湾慢慢地坐起来,旁边小毛体贴地把病床摇起来一些方便梁湾靠着。

“我昨天好像是在车里歇了一会儿…然后好像睡着了…”记忆一点点地回来,梁湾一巴掌拍到了额头上,瞬间红了一片:“梁湾你是猪吗?一个医生居然在车里开着暖气睡着了一氧化碳中毒被送进医院!”

毛护士在旁边十分认同地点头。

“我是怎么出来的?”梁湾转过头看向一脸想吐槽但是槽点太多不知如何吐起的小毛问道。

“有人砸开车窗把你拖出来的。”

“那还真要好好谢谢…你说什么?我的车被砸了!”梁湾的头发和她本人伴着她的话音一同炸开,却瞬间眼前一黑又倒回床上。

“车已经有人帮你拖去修了,修理费已经付过了。”毛护士十分克制地抿着嘴捡重点先说了一句,“住院手续也办好了,费用也付过了。”

“是哪位神仙菩萨这么优秀?”梁湾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声,她还晕着呢不能太激动。

“是张先生。”小毛沉默了一会儿,含蓄地答。

“哪位张先生…”

话音刚落梁湾就住了口,睁开眼睛看向小毛,就看到他抿着嘴仿佛要笑却憋着不敢似的重重地点头。

梁湾的手捂上了眼睛。

冤孽啊。


状态提示:2.梦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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