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下楼以后,季光耀看一眼夏清,再对白芷说:“爸拜托你照顾,今天我有点事情,明天我会过来陪他。”
“嗯。”白芷应下。
“我们去医院!”季光耀对夏清说。
说完季光耀便率先迈步离开了,夏清看了看裴擎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要是能够留我弟弟一命,还请您大人大量,拜托了!”
说完,她朝着裴擎南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离开了。
夏清一上车,季光耀就问她:“阿芷与你说了什么?”
夏清看着季光耀,看到他眸底的急切,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季光耀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沉声:“她的衣服?”
“嗯。”夏清应声。
“她与你说了什么?”季光耀问。
夏清想了想,说道:“她让我照顾好身体,她说有孩子的人,都要保重身体,这样才会有精力照顾孩子,也不会让孩子担心。”
季光耀喃喃自语:“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依然只有孩子。”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却又有些压抑不住。她爱孩子胜过生命,他从来都知道。
他究竟为什么心情不好?他难道不爱孩子吗?他也爱啊!
也许满腔的怒意,只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恨自己当年没有再多一点耐心,没能留住她,也没能找到孩子。
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回忆。
回忆她年轻貌美天真烂漫的样子,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推着女儿的秋千,对他说:“光耀,快来!”
小小的孩子,如今不知道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
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挨饿?
现在二十四了,有没有嫁人?
又嫁了怎样的人,丈夫对她好不好?
叹了一声,他问:“她还说了什么?”
夏清想了想:“她说和我很有缘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送我一件衣服。”
犹豫了一下,季光耀还是开口问道:“提到我了吗?”
为什么对任何人她都可以善良,可以和颜悦色,独独对他这么狠?
吴馨的事情,他是错了,他大错特错,可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
她自幼在季家生活,没有出过远门,他以为只要逼她一把,逼她近身出户,她就会妥协,会回到他身边。
他错了!
她走得义无反顾,没有给他一条回头的路。
夏清看着季光耀,在他眸子里看到深藏的无奈与痛苦。
她的心,也跟着变得痛苦。
她摇头,又点头。
“提到了?还是没提到?”季光耀问。
“她没有提,是我提的。”
“你提我做什么?”季光耀声音稍拔高。
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太对,他深吸一口气,缓声问道:“说我什么了?”
“我说你们才是最般配的,应该在一起!”夏清说完,把头埋得很低,仿佛低到尘埃里。
一直知道自己只是谁的替代品,亲眼见到白芷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替代了谁。
原来知道自己是替代品时,她内心只是自卑。如今,除了自卑以外,她更多的是卑微,卑微到泥里。
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但这仿佛是一个怪圈,她爱她,他不爱她,他爱她,她又不爱他……
“她怎么说?”季光耀语气急切地问。
这样急切的语气,像刀子一样扎在夏清的心头。
痛得她想要逃避。
她伸手紧握住座椅。
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二十年前,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心里只有女儿!”
“果然如此!”季光耀低喃。
车内的空气一度陷入沉寂,夏清低叹了一声,随后神色变得平和。这么多年,其实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也很满意,有孩子,可以陪着孩子一起成长,还有衣食无忧的生活,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偷来的,偷的本该属于别人的人生。
车子终于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季光耀说:“下车吧,照顾好律儿。”
夏清心头又是一抽:“你不去看看律儿吗?”
“不了,我还有事。”季光耀说。
夏清点点头。
看了一眼季光耀,见他神情又更憔悴了,她忍不住开口:“不管有多忙,多抽一点时间休息,照顾好自己。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季光耀应了一声,夏清未再作停留,迅速下了车。
夏清一下车,季光耀就将车子驶离医院,开得飞快。
很快车子在一个会所前停了下来。
季光耀走进一个包间,沉声对服务员说:“先上三瓶白酒!”
服务员立即介绍酒名,季光耀不耐烦:“能让人最快喝醉的酒!”
“好的。”服务员立即应声去了。
很快服务员便送上来三瓶白酒。
“要打开吗?”服务员问。
“全部打开!”季光耀沉声。
服务员立即开酒。
一边开酒一边问:“先生,您看看要点些什么菜?我给您拿菜单!”
“不要,出去!”季光耀说。
服务员开好了酒,立即出去了。
季光耀拎起一个酒瓶咕噜咕噜地喝酒。
一瓶酒很快就下去了,除了觉得胃部有灼热感以外,别的全无感觉。
季光耀看着空空的酒瓶,笑了,笑着笑着眸光泛泪。
他拎起第二瓶酒,痛苦地喃喃自语:“是我错了!女儿没了,家也没了,现在父亲也快要没了,我自己的命也快要没了。”
“死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