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轶在晕过去之前,心里涌动着莫大的担忧和不情愿,倘若可以燃烯生命,以减寿十年为代价,来保持这一刻的清醒,他会毫不犹豫这么选择。
然而世上没有这种选择的机会,他抵抗不了身体机能的疮伤,还是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的时候,紧紧地握住了葭筠的手,眼神饱含着愧疚,明明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可是现在还没有把她带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他便撑不住了。
他的担忧铺盖地,第一担忧没有了他的保护,葭筠会受到伤害,第二担忧,他的秘密保不住了,他永远都不愿意让葭筠知道,他是一个失去了双腿的男人。
然而,他什么都无能为力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倏然坐了起来,入目所有全部是白色,鼻翼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医院。
他躺在病房的床上,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没有他哪怕沉睡之后,都一直在牵挂的葭筠。
什么都没有想,他便翻身下床,然而手上扎着输液管,他才一动手背处便是针一般的疼,还是什么都没有想,他直接拔掉了针头。
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葭筠,他要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迎…
呃,他不愿意想象更加恶劣的情况。
他晕过去时,那艘邮轮已经被大火吞噬,就要沉没了。
他的葭筠绝对不能有事。
倘若她出了任何事,他绝对没有勇气独活。
拔掉针头,不顾针眼处向外冒着血,他便直接下床。
然而,他忘了自己没有腿,一下子就栽到霖上。
重重的一声。
薄轶本能地闷哼了一声。
当他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全身都传来火辣辣的痛,这才想起,自己有邮轮上的时候,被烧伤了,后背处全都是血肉模糊的,此刻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但这些痛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腿。
猛然低头看去,假肢被拆掉了,自己的双腿,自膝盖以下,穿荡荡的。
一瞬之间,锥刺般的疼痛灌满了全身。
他最怕让人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赤果果地拆穿了,葭筠并没有在他的身边,她一定是嫌他恶心,看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想到此,他痛苦地低下了头。
这时,门开了,葭筠提着一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看到薄轶坐在地上,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放下餐盒,急忙奔了过来。
葭筠扶着薄轶的胳膊,想将他拉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薄轶根本不敢看她,而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葭筠见他真的不像有事的样子,松了口气,顺势要拉他起来,“我扶你到床上去,哎呀,你怎么把针头拔了呀,你的后背烧伤了好大一片,要好好输液,不然会发炎感染的。”
薄轶却不动,葭筠拉不动他。
他依旧不敢看她,直直地盯着地面,但听她的声音,他确定她没有受伤,心脏在一瞬间狠狠地松开了。
她没事就好。
其实一直以来,难堪都是他一个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