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鳞角种少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魔方。
诊所的门再次被推开,门口走进来一名裹在黑色大衣下的独臂青年。
“齐格弗里德?奥尔森先生在吗?”青年看上去很虚弱,已经站不稳脚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但还是礼貌地在门上敲了敲。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医生听到“齐格弗里德”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但还是快步走上前,搀扶着他到会诊桌旁坐下。
“能帮我取出右肩的子弹吗?”青年解开右肩的衣服,露出被黑紫色淤血浸透的纱布,从那外行简易的包扎中,透出令人感到背后一阵恶寒的刺鼻气味,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某种劣质的毒弹,一般只有某些自作聪明的海盗会通过将子弹放入毒中浸泡的方式制作,但往往在子弹使用时,弹头会贯体而过或是毒素早已挥发大半,很少会对中弹者造成什么额外的损伤。
医生招了招手,示意书桌旁的少女过来帮忙,少女立刻放下手中的魔方,戴上消过毒的手套和剪刀,麻利地剪开了纱布。
“你的伤很严重,而且随时可能会因为弹头残留的毒性进一步恶化,我建议立刻动手术。”在查看过伤口后,齐格弗里德戴上口罩,挥手示意少女去准备手术用具,自己则扶起青年走向手术台。
“那就麻烦你了,医生。”青年在手术台上强打着精神说完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
“妮娅,给我手术刀和镊子,准备注射麻醉剂。”医生伸出手,等着少女将手术用具交到自己手中。
“先生,我认为没有必要使用麻醉剂了……”法芙妮娅将刀和镊子递给他,看了躺在手术台上的青年一眼,放下了注射器,“他已经失去意识了,而且现在不清楚弹头上淬的是什么毒素,如果和麻醉剂发生了反应,可能会出现很糟糕的情况。”
听完妮娅的建议,齐格弗里德只犹豫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便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托盘和酒精纱布,少女心领神会,将之拿起开始协助他进行手术。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齐格弗里德每取出一枚弹头,妮娅就会立刻用托盘将之接过,随后用酒精纱布拭去伤口处的淤血,四枚弹头全部被取出后,少女熟练地将伤口包扎好,从一旁拿起湿毛巾为医生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妮娅,以你如今的医术和知识,作为医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就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齐格弗里德收拾着手术用具,突然对身旁的少女抛出了这个问题。
“想过是想过,但是……”妮娅下意识摸了摸头顶那对如晶石般反光的黑色龙角,语气有些失落,“作为一个鳞角种,即使告诉别人我是一名医生,他们也不会愿意让我治病的吧……”
话题一转到这里,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两人都不说话了,洗手池里稀稀落落的水声在诊所并不宽敞的空间中回响着,男人一直面带微笑的脸上此时悄然被一层阴霾笼罩。
鳞角种,作为如今支配诺迪索普的四大种族之一,其他种族提起他们时,都会将他们与“力量”和“破坏”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
从龙类先祖那继承来的除了令其他种族望尘莫及的强健ròu_tǐ外,还有潜藏在他们基因里的破坏冲动,在鳞角种被激怒时,这种破坏冲动会像是爆发的活火山一样被释放出来,盲目地将周边的一切毁坏殆尽。
若要正常地与其他种族一同生活相处,必须学会抑制这种本性,但那少说也要花费十年以上的时间,鳞角种的寿命并不长,通常能活到40岁以后的已经算是十分长寿了,故此大多数鳞角种都不会为了融入异族的社会而违抗自己的本性。
这使得其他种族在面对鳞角种时,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那些脱离自己族群试图融入异族社会的鳞角种也因此遭到了误解和排斥,他们仿佛注定和医生,教师等职业无缘,往往都会与孤独相伴一生。
“奥尔森先生。”沉默了不知多久后,少女突然开口,她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如果让你帮我把龙角切除……我是不是就可以伪装成普通的人类了……?”
齐格弗里德没有接过妮娅的话,默默将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极其吓人的眼神瞪着她。
在诺迪索普,龙骨被认为是世上最坚固的物质,几乎没有能够不借助龙类的力量对龙类骨骼造成损伤的方法,而龙类的力量来源于他们的血液和角,两者相辅相成,缺少任何一种都可能会打破龙类体内力量的平衡,使他们的精神失控暴走或是失去某些重要的能力。
鳞角种虽然在身体的坚韧程度和力量上都与龙类祖先们无法匹敌,但角和血对于体内力量的平衡是和龙类大庭相径的,切除龙角,对于鳞角种而言无异于自杀。
“对不起……我出去冷静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法芙妮娅连忙向医生道歉,收拾好手术用具后,像是逃跑一样,推开诊所的门一步不停地跑了出去。
“哎……”齐格弗里德长叹一声,靠在墙壁上,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一旁的手术台上,青年平稳的呼吸声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小的变化,这并没有逃过医生敏锐的听觉,他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
“偷听别人谈话很有意思吗?小子。”
“我不是那种喜欢当面戳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