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不语。他总觉得皇上选妃一事,大有蹊跷,隐约地觉得京城不太稳妥,真要说哪里不对劲,偏也说不出来,只能算是直觉吧。
卢国夫人见状,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不敢往下说,也不敢往下想,口中喃道:“如果真有不妥,茂儿,茂儿也得送出去……”
知夫莫若妻,卢国公不想自己几句话,竟吓着妻子,慌忙扶住妻子的肩膀,安抚道:“莫慌张。京城形势是有些紧张,不过还不到那一步。太后娘娘是有大才的,这么些年来,安刘两家博弈,她倒是稳坐钓鱼台。如今眼看圣上……唉,皇室这边若是占了上风,对咱们府上来说,倒也无虑,就只怕将来刘家占了上风,那刘献分明是个小人,他岂会咽下当日那口气。我看如意这孩子是个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咱们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没经历过,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不兴眼睁睁看着孩子受委屈的,倒不如送她去边关避一避。至于茂儿,他是男孩子,不宜娇养,自小受些磨难,锻炼心智,长大后方能为妻儿们撑起一片天地来。”
卢国夫人靠在丈夫怀中思量好一会儿,点了头道:“虽然如意不够格随军,但只要有太后一句话,也能堵了一些人的嘴角,将来诚儿也不会因这事被人拿了把柄去。我明日正要去给太后请安呢,见机便提一提,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卢国公提点妻子:“此事倒也不急在一时,被人看出刻意为之,反而不妥。”
卢国夫人点头应是,夫妻便安置睡下。
第二日一早,卢国公去上值,丘如意也已处理完府务,闻听后,便过来服侍婆母起身,二人用过饭,又一同坐车前往皇宫。
一路上,卢国公夫人把准备让如意去边关的事情说了,因担心万一事不成,反吓着丘如意,也不提朝中及刘家事,只道:“边关的寒苦非你我所能想象,诚儿一个人在那边,我和你父亲不放心。只是若让你过去,你也是金奴玉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身子难免娇弱,我和你父亲又担心你受不住。不过想着诚儿不知何年何月才回,你们年轻夫妻长久分离,终归不妥,才有了这一个想法,去与不去,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只是一有点,你要想明白:你便是去了,也是不能和诚儿朝夕相处的,一个月能聚个三两次就是难得了。”
丘如意闻言,深感于公婆的苦心,低头思量,道:“苦,我是不怕的,夫君能受得了,我也能。便是一个月见一次,到底他心里也有个盼头,不比一个人孤单在那里强?只是,夫君为国事不能侍奉父母,儿媳不说尽力弥补,反要远行,如意心中不安。况且……”
丘如意说到这里,看一眼四周,往婆婆身边凑一凑,低声道:“我感觉这京城风气有点不太对劲。您和父亲年纪大了,茂儿又年小,惧受不得惊吓,儿媳可不能在此时撇下你们不管,等过段时间太平了,再提此事不迟。”
丘如意本决心做好国公府儿媳,时时处处留心学习,又掌管府中一应事务,平日里自然耳明眼亮,便是心情不佳,也不敢有一丝的懈怠,故对京城中的诸多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再则,卢国公在外小心谨慎不敢多吐一字,回到家里便免不了放松,饭席中偶然对着妻子就朝中时事点评几句,丘如意因每每侍候在旁,
故此时她说出这番话,也足不为奇了。
卢国夫人一把握住丘如意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摇头,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出来,已然到了宫门口。
婆媳二人禁了声,及至到了太后寝宫,太后还没有下朝。
此时已有几位皇室贵眷们等在偏殿——本朝为彰显皇室荣光,每月初一准许皇室贵眷们入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大家相互见了礼。丘如意年轻辈分低,给众人行过礼,收获称赞无数,她只低头谦逊几句,便温顺地立在婆婆身后,听着众妃夫人们说些闲话儿。
又饮过一回茶,却不见太后前来——每日众皇眷来拜见太后都是有时辰规定的,自本朝刘太后临朝后,便推后一些,定在散朝后,刘太后向来时间观念强,也极给众人脸面,从来都是掐着点儿地接受众人请安,并不曾拖延一时半刻。
此刻时辰已过,刘太后人却未到,这种情况却是极少见的。
众人就象不曾意识到这件反常的事情一样,仍品茶闲话,对此事半点不提。
丘如意悄悄扫一眼大殿,也如老僧坐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胡乱猜测,莫不是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阿弥托福,千万别是边关有变!便是边关有变,也别是丈夫那里。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世人谁没点小心思,否则便不是凡人,竟是成了佛呢。
丘如意忍不住地念起佛来,这时便见太后跟前的女官走进来给众人行礼。
别看只是个五品女官,却因是太后跟前的人儿,又必是代太后口传的,众人哪里敢受她全礼,俱笑着站起身来。
果然,只见女官笑道:“娘娘说:朝中有事,怕要担搁些时候,还请众王妃夫人们担待些,耐心等候一二。”
众王妃们忙笑回道:“请大人代为回禀:朝中事情紧要,请太后娘娘勿念我等。”
女官又交待殿中宫人们好生侍候着,便去了前殿回话去了。
这时又有宫人们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却是各色新制点心及时新鲜果子。众人谢过后,重又按序坐下,如常闲话,也有几位老王妃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