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心酸儿子年纪轻轻作此打算,却也明白,儿子打小损坏了身子,非长寿之人。
这几年虽吃遍世间珍稀药材,长兴帝的身子却仍日渐步入颓势,再加上他又是个极孝的,为了让太后有个安生的晚年,同时为了皇权交替时少些血腥,殚心竭力地安排身后事。
刘太后眼中不由噙了泪水,但她虽明白儿子的一片苦心,却因在朝中处理政务已久,想到将来大权落在旁人手中,心中颇不是个滋味儿,于是又劝儿子道:“只要你肯纳几个妃子,生下子嗣,母亲自有办法让皇权从你的手中传承下去,何必巴巴地贴了别人。”
长兴帝长叹一口气:“若儿子是个长寿的,当然愿意亲自治理祖宗传下的大好江山,也定能教出一位合格的储君来。可惜,我是活了今天不知还有没有明天的人,刘氏和安氏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我倒不如干干净净地走了,何苦留个牵挂死不瞑目呢。”
刘太后便哭泣道:“你担心留个孩子多份牵挂,难道就不能为母亲想一想,母亲将来到底是小皇帝的亲祖母呢,总强过做新皇帝的伯娘。”
长兴帝笑道:“母亲不必如此,我留心安世诚已经多年,他虽看着没什么大才能,却是能文能武的,将来安氏江山交到他手中,做到守成之君倒也不难。他是个良善重义气的,为人也能靠得住,只要母亲将来不贪恋权位,无论谁做皇帝,您都会生活的惬意的。”
刘太后叹道:“你好硬的心,就是不肯给母亲留一个念想。”
长兴帝闻言,垂眸半日,淡漠道:“儿子还没从娘胎里出来,父亲就屡次下毒手要取了儿子性命,既然父亲这样不喜儿子,儿子又何必为他留下血脉。”
刘太后心中作痛,丈夫为了帝位不得不倚靠岳家,却又为了防备外戚作大,百般阻挠自己怀胎,后来儿子出生,也放任后宫妃嫔暗地里对自己下刀子,幸好父亲早有防备,自从儿子降生,后宫便再无子嗣出生,丈夫前面的几个庶子也不明不白死于宫斗之中,和让丈夫消停下来,但是儿子的身体却也已经被毁了。
刘太后知道一向良善温和的儿子在心里恨丈夫,却没有想到竟恨到这等地步。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刘太后只好点头道:“罢了,一切都按你所说的办吧。”
这边刘太后似乎是认了命,那边刘婷却因为和卢国公府的亲事进了宫。
原来虽然刘献被罢了官,并被勒令在家思过,但因为刘太后早年与父兄心生嫌隙,只有和这个不成材的弟弟之间的姐弟情分单纯些,况且刘献所行之事,固然有其私心,却也是为了她母子二人,故刘太后深怕众人轻看了这个弟弟,越发地抬举刘婷。
若是不是因为刘献带罪之身,差点都让京城众人以为刘太后又生了立刘婷为皇后的心思来了呢。
刘婷近期频繁入宫,也看出长兴帝身子羸弱,又见他不肯立后纳妃,在他身上的心也就歇了,但放眼京城,却又无一人能入她的眼。
这时又听说安世诚要订亲了,她这里还没着落呢,刘婷这心里不免生了忿恨之心,因这份忿恨倒在安世诚身上多费了些心思,倒觉得安世诚也没那么不堪。
再加上刘太后因为儿子属意安世诚,不管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刘氏的再次荣耀,故不曾将皇储一事言明,却有心引导着刘婷,让刘婷认定安世诚极得长兴帝的信任,将来必会被委以重任,爵位绝非一个国公能打发了的。
刘婷倒是知道因为自家父亲派人刺伤了永平郡公,所以才有了袁老将军的今天,也使得皇上准备重要卢国公府,以拉拢袁老将军手中的兵权,于是愈发自封为卢国公府的大恩人。
于是刘婷便让人在卢国公夫人跟前透了句话,刘婷也是被刘太后给宠坏了,这些年在京城里妄自尊大,只当自己提一句,凭着太后姑姑对自己的疼爱,卢国公府就会立马推了先前的亲事,上赶着求亲,哪里想到卢国公府一向对刘家唯恐避之不及,此时又有了确定的儿媳人选,越发有了借口婉拒。
刘婷两次被卢国公府拒亲,不由勃然大怒,深感颜面大失,她又是个跋扈的惯了的,便直接带着人堵住了安世诚,质问拒亲原因。
安世诚还没有见过这般不守规矩的女子,不过想到凭她是否守规矩都和自己无关,也不愿和她废话,便要扭过头离去。
刘婷见他这般,越发来了气,径直走到安世诚面前,说道:“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理由,就休想离开这里。”
安世诚不由皱了眉头,但眼见四周的路被刘婷带人给堵了,只得敷衍答道:“姻缘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子女的,也只是尊着父母的意思罢了。既然亲事不成,想来是月老没牵线。”
刘婷今日是安心要降服安世诚的,所以虽态度蛮横了些,却着实是精心妆扮了一番才寻了过来的,此时见安世诚不肯正眼看自己,便气极反笑道:“你果然是个书呆子,只是没想到胆子竟然这般小,难道看我一眼,就吃了你不成。”
安世诚闻言不由抬头看了刘婷一眼,这刘婷倒真是个花容月貌世间少有的美人儿,怪不得京城众人先前都暗自猜测她会成为皇后呢。
想到这里,安世诚心中暗自为皇上和天下人松一口气,幸好刘婷没能成为皇后,这样轻浮没规矩的女子要是成了一国皇后,整个大楚朝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
当然这话安世诚是不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