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意等了这么长时间,好容易有母亲独处的时刻了,便也不废话,直接问母亲道:“是不是父亲准备学那府的伯父,要在京城纳个妾侍?”
于氏愕然,她万没有想到女儿憋了一天,竟是问了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不由好笑道:“你怎么好端端地想到这里来了?”
丘如意心中暗道,这太容易猜了。
父母一向恩爱,他夫妻二人从来都是共进退的,如今父亲喜成个花,母亲这里却心事重重,她能想到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虽说女子在家从父,但在丘如意心里却是和母亲最亲密,此时便向母亲献计道:“不知父亲这妾侍是婢妾还是良妾?若是婢妾,这就好办,直接叫回来放在母亲院里,就当多了个使唤的丫头。若她是个本分,家里也不缺她这份口粮,若是轻佻张扬的,直接发卖了就是了。倒是良妾,却有些不好办……”
于氏见女儿眉头紧皱似在苦苦思索,心中生了些感动出来,口内却轻斥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刚管了你大哥房里的事,如今还想插手到母亲这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丘如意便道:“我又不是闲着没事找事,我可是为了这个家好。大哥若是年纪轻轻沉迷女色,将来怎么建功立业,父亲亦是方方正正一辈子,没想到临老入花丛,晚节不保,必于他仕途有碍。”
于氏忙止道:“越说你倒越来劲了,这些事也是你能管的,再说并没有你父亲纳妾一事。”
丘如意疑惑道:“这就奇怪了,为何父亲看着一脸的喜事盈门,母亲却满脸心事呢。”
于氏含糊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该你知道的,时候到了,母亲自然会告诉你的。”
丘如意忍不住嘟囔道:“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害我瞎想了一个昼夜。”
“天坍陷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你操的什么心。”于氏拉着女儿笑道,想起方才丘如意对纳妾一事的反应,于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安世诚虽承诺不纳妾,却是在孩童之时,这话便做不得准,就是现在看他一副守诺的模样,可谁能知道他将来不会改了心意呢,再说了在他这等家世上的子弟,不纳妾还是件有失身份的事情呢。
于氏觉得很有必要就丈夫纳妾一事给女儿上一堂课。
丘如意见母亲只管沉吟不语,便担心母亲劳累,于是说道:“今天赶了大半天的路了,母亲也累了,不如先暂歇一会,女儿先告退了。”
于氏却觉得今天也算是个机会,笑道:“我此时倒不觉得累,你若是不累的话,就陪母亲说会儿话吧。”
丘如意知道母亲心里有事放不下,便忙道不累,一边温顺地陪坐在母亲身边。
于氏心中甚慰,又引导女儿道:“你对纳妾一事也太在意了。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还想huàn_qī纳妾,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你父亲便是真纳了妾侍,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的?难道苏嬷嬷是这样教导你对待纳妾一事的。”
丘如意忙摆手道:“苏嬷嬷可是主张教女儿将来做‘贤妻’而非‘妒妇’,女儿也知道但凡有些根基的人家,是少不了要纳妾的,所以女儿也从不会往心里去的,反正她们怎么也得敬着正房,不然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于氏见女儿心中明白,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凄楚,这世上的人对女子总归是苛刻了些。
如果女儿不嫁高门,就凭她的性子和手中的嫁妆,便可以不有受这个委屈,活得惬意,偏偏造化弄人,女儿注定要高攀卢国公府了。
罢,罢,世间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于氏心内深叹一口气,她倒希望老天能收回给她的恩泽,转而传递给女儿,也让她也有个顺畅的姻缘生活。
丘如意见母亲一脸深思,以为母亲不相信自己的话,忙又解释道:“母亲只管放心,女儿到底是丘家出来的,凡事必以丘家名誉为重,不会学那小户人家的女孩儿,背个‘妒妇’的名声,抹黑了丘氏女儿的名声的。”
于氏不由心下暗叹,女儿这是情窦未开,所以才说话这样轻巧,想必当年王巧儿未出嫁前也是如此想法吧,只是一旦对丈夫动了情,再是自小被灌输了贤妇的思想,天天看着屋里的妾侍,心里就不会这样轻描淡写的。
丘如意又道:“女儿之所以这样在意父亲纳妾,也是为母亲报不平。父亲只管读书做官,家中的里里外外,哪样不是母亲费心料理,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如今相扶着走过大半辈子,他却贪新鲜纳妾侍,对母亲也太不公平了。不过,女儿如今已经知道错怪父亲了,父亲仍是女儿在这世上最最景仰的人。”
于氏叹笑道:“你这话说的太片面了,母亲对这个家的付出,可不仅仅是为了你们父亲,这是作为一个妻子、母亲该尽的责任,也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你将来出嫁,切不可以料理府务要挟姑爷,你嫁给谁不要管家撑事,他娶哪个,也一般要照料家中里外的,算不得十分的功劳。”
丘如意便叹道:“如此说来,要一个男子不纳妾,看来只能看他的良心了和自家的命运如何了。就如您遇着父亲,嫂子也是个好命的,所以才遇着了大哥。如此看来,女子还真不能高嫁。”
于氏笑着斥道:“你又胡说什么呢,你可是丘家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眼中可看的事物多些着,若只看着阿猫阿狗般的妾侍,倒是抬举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