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荣如今官途不畅,除了读书修书,无所作为,所以倒一心致力于修身养性上,讲究处事不惊遇事不慌。
所以于氏乍见丈夫如此,心里倒是颇为惊讶,等丘如意离去后,便开口笑道:“老爷今天怎么这样高兴?是遇着红粉知己了,还是朝廷要嘉奖于你?”
丘荣闻言,一摆手,乐呵呵笑道:“你少在这里胡思乱想。”
于氏一笑,不再开口,静等丈夫给自己答案。
哪知丘荣此时心中实在是高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停在妻子跟前,激动地搓着手说道:“你可知今天我遇着谁了?”
于氏摇头,丘荣便兴奋地说道:“是卢国公,我一出了翰林院,他就叫人请了我过去说话,只请了我一个人。”
于氏“哦”了一声,心中不以为然。
虽然两家地位悬殊,但因为有个救命之恩的名头,所以自从去年请丘敬兄弟二人去卢国公府做客后,两家便开始了来往。
卢国公夫人因为亲事,心时别别扭扭,不太和丘家夫人往来,卢国公却不在意,倒时常请丘敬兄弟过去一处说说话,平日里也很愿意照拂一二。
所以于氏心中听了丈夫的话,并不十分往心里去,不过细想一下,却又是满腹的疑惑,如果仅仅是一处喝茶聊天,丈夫定不会如此激动的,怕是还有下文。
丘荣果然抑制不住澎湃的心情,冲妻子嚷道:“你再也想不到的,卢国公竟是为他家大公子向咱们如意求亲呢。”
于氏愕然,就算她方才心中有无数的猜测,却决不会想到这里的。
虽然她心里隐隐猜测安世诚对女儿是有些心思的,却知道女儿虽出色,但有丘玉娟和丘若兰珠玉在前,卢国公夫人轻易不会考虑如意的,就是果然慧眼识珠,有当年拒亲一事在那里膈应着,想来也该打消念头了,所以当她听到这出乎意料的消息时,不由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丘荣也是想到这一层,又因为妻子一心将女儿下嫁,不肯往上钻营,所以他也一直没把女儿同卢国公府。
故当卢国公提出结亲时,丘荣当时差点被这个好消息给砸昏了头,等再次向卢国公印证了自己没有听错时,他便立时被狂喜给包围了,以至于回来的路上,屡屡不自禁地傻笑。
这不仅仅是女儿嫁得好,他有面子的事情,更是将来丘家往上走的一个契机。
不过因为事情太不平寻常了,便是现在丘荣都还犹如踩在云里心中不踏实,就像做了一个梦似的。
于氏头脑倒是迅速冷静下来,也同丈夫一般,再一次确认了卢国公府求亲的事。
丘荣连连点头,高兴的声音都有些变了,道:“是真的,千真万确,卢国公是真的诚心实意为他儿子求亲的。”
于氏倒有些不解了,就算之前安世诚为了信守当年的承诺,对女儿报了几分希望,但以女儿昨天的表现,他也该在心里消了结亲的念头了,怎么反而要上门提亲呢。
于氏看着激动地脸上都放红光的丈夫,暂按下心中疑惑,转而问丈夫道:“不知老爷是如何回复卢国公的?”
丘荣反问妻子道:“你希望我如何答复呢?”
于氏心中顿觉不妙,口内却道:“一早就说好了的,如意的亲事,由我作主,老爷不得插手。老爷是个读书人,为妻希望您能信守当年在婆母跟前的誓言。”
丘荣便笑道:“我不敢忘,也是如此回复卢国公的。这门亲事,你心里究竟是如何准备的?”
于氏心下稍松,忙道:“这不是我如何看待的事情,而是如意的性情,根本就不适宜嫁入高门。所以这门亲事在外人看来光鲜,但却不是如意的好归宿,这门亲事自然不能答应下的。”
丘荣语带不悦:“夫人也太悲观了。高门大户选媳妇讲究谨慎守礼,如意性情不受约束,行事莽撞,看来好象是不太适合。但时移世易,那都是些老皇历了,如今不同往时,现在京城上层女子中正推崇率性而为,如意被卢国公府看中,也就不足为怪了。况且,她又多次出入卢国公府,卢国公夫人又岂会看不出她是什么样儿的人?如今上门提亲,必是反复斟酌的结果了。”
于氏倒一时被丈夫反驳得哑口无言,半天,才道:“话虽如此,可是以咱们的门第,如意没有率性而为的资本,况且面对的又是国公府。便是京城里,虽说欣赏大胆活泼的女孩儿,可说来说去,也多是刘氏女,她们有太后撑腰,咱们如意将来靠谁呢,还是低嫁的好,这国公府的亲事咱们如意攀不上。”
丘荣眼见妻子多年来仍固执己见,生生要把上天赐给女儿的大好姻缘往外推,不由动了气,说道:“你好好看看咱们女儿,长相出众,本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消受的起的。她在家又是养尊处优惯了,你冷不丁把她嫁到小门小户,你认为她真适应那种生活?她在顺阳城仗着丘氏名声作福作威这些年,这一出嫁,她的身份地位可就全仰仗她的夫家,随着她身份地位的骤然下降,被那些当年不如她、从前不被她看在眼中的女子踩在脚下,她会过得开心?”
于氏被问住,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意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了解她,她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
丘荣冷笑:“我也相信她现在不会在意这些,等到她真在出嫁后处处低人一头时,以她的性子,可就不说了,到那时,你就等着被她抱怨吧。或许因为她是个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