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余音在空旷的殿内传来余响,小国君缓缓放下手,并未去看他也没应声,只是目光空泛地看着地上的刺客。他一动不动地用手撑着身体,青丝铺了满床,蕴在眉宇间的一层淡薄愠恼让他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像是被激怒的恶鬼。

良久,稍显稚嫩但万分冰冽的嗓音才响起:“受伤了?”

玄甲忙道:“微臣无事。”

聂嘉轻轻弹指,“下去吧,辛苦你了。”

玄甲看着床上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的小国君,目光惊疑不定,他总觉的小国君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种深渊般让人望而生畏的阴郁气势。

“是。”玄甲最终什么也没敢问,应声退下,临走前顺便把刺客的尸首也给拖了下去。

聂嘉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才疲惫地低下头用双手捂着脸,他比前几天,更有气无力了。

刺客并非只有一波,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些渴望暴君毙命的乱臣贼子怎么会轻易放过。下半夜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外头有怒吼也有惨叫,血液溅满了窗纸,门缝下隐隐渗血,可想而知外头是怎样一幅人间炼狱的场面。

殿内的小国君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聆听这场盛大的杀戮。

玄甲终究只有一人,分.身乏术,偶尔会有漏网之鱼闯入殿内,但抬手间便被小国君毙命。

这一夜就在刀光剑影中过去了。

聂嘉一夜未睡,君长生体弱多病,只是熬了一夜聂嘉的眼下便满是鸦青。清早一出殿门,赤云宫处处都焕然一新,雪没了,血也没了,连冷冽的空气中都没有一丝异样的味道,扫目一看,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宫人间的紧张氛围却无法忽视,半夜被吵醒目睹了赤云宫这场腥风血雨后,赤云宫上下的宫人均是一副肝胆俱裂的模样。唯有小国君神情如常,胃口不佳的用过几口早膳后便去廊下晒太阳了。

脚边放着火炉,暖烘烘的太阳一照,聂嘉就困了,缩在层层叠叠的裘皮中昏昏欲睡的打盹。

赤云宫这场大规模的刺杀已经传遍朝堂,听说小国君毫发无伤但却没来上朝,朝臣震惊又可惜,纷纷假意关心的往上递了折子问安,却无人追究刺客的源处。聂嘉猜都猜到了,折子一本没看全让人烧了。

“大王,静王殿下来了。”老太监不知小国君是否已经睡着了,便附耳低声地道了一句。

聂嘉睁开眼睛,睫下溢出一丝刀剑的清光。

“听说这几天王兄一直没吃药,臣弟特意亲自早起煎了药来,王兄趁热喝了吧。”君长悦面色苍白地领着宫人走到聂嘉身边,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聂嘉面前。

“下了什么毒?”聂嘉敷衍地问道。

君长悦坐到聂嘉身边,自嘲地笑了笑,“王兄身边的暗卫很是尽责,臣弟送来的东西都里里外外探查了许久才放行,臣弟哪有给您下毒的本事。”

君长生这几年的确一直都是由君长悦调养身体,五年前雪夜中的那场凌虐在他身体中留下了许多病根,孱弱得根本活不到而立之年。但聂嘉望着他,并不去动那碗君长生已经喝了五年的药。

他只是懒懒地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君长悦对于他的冷淡并不在意,兀自静静说道:“昨夜赤云宫凶险无比,王兄万幸毫发无伤,可这样的情况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若王兄先前随了臣弟的愿安葬司空寒,便不会有如今群臣激愤的场面,王兄您也不会立于如此危险境地之中了。”

“无妨,来多少,杀多少便是。”聂嘉懒懒地哼哼道。

君长悦苍白笑道:“您真的觉得杀人就能解决一切吗?”

“不能吗?”聂嘉目光戏谑地看着他。

君长悦目光漠然,道:“刀总有钝的那一天,难道您没发现您能使唤的人,只有身边的暗卫了吗?在宫中您是燕国的大王,若是出了宫只怕人人都意取您的性命。作茧自缚的道理,小时候还是您讲与臣弟听的。”

“司空寒作茧自缚的时候,你可有这样劝过他?”聂嘉坏心眼地去撕君长悦的伤疤。

果然君长悦一恼,看着聂嘉急喘了两下,随后振袖离去。他走到赤云宫门前时回过头,看着神情闲适的兄长,眼眸通红的咬着牙悲痛欲绝道:“你杀了司空寒,我虽怨你却从未伤害过你,往后也不会,幼时你救我一命,如今我们各不相欠,你好自为之。臣弟就此别过。”他转头时流下滚滚热泪,背对着聂嘉道:“那药能祛你身上痛病,虽无法根治却能暂缓,喝不喝由你。”

说罢大步离开了赤云宫。

聂嘉的指尖慢慢在手炉的花纹上摩挲,不知君长生面对弟弟的决裂言词会有何反应,聂嘉当然是毫不在意的。君长悦离宫后就会远赴西北前线,以超绝的医术赢得一片军心,又和重生的司空寒相认,夫夫联手拿下了整个西北地区的民心所向。

西北前线是有六名玄甲在的,那是司空寒的大本营,需要绝对实力的镇压。在司空寒和君长悦相认后不久,六名玄甲均折在西北。

念及此,聂嘉挥退身旁的宫人,唤玄甲现身,“人还没回来?”

玄甲回道:“边关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也要数天功夫,想必也快了。”

聂嘉皱眉抚了抚刺痛的膝盖,这双腿,太碍事了!

“大王放心,微臣自当誓死保卫大王的安危。”玄甲字字掷地有声道。他见小国君如此焦急,还以为是对他一个人不放心,便连忙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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