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捷径,多谈天赋也枉然。急训到第十天,左寒可真真愁坏了。本以为小说已在她精雕细琢之下完本,要改成剧本那只是耗费时间的体力活。可是跟着专业老师上了这十天课,她发现自己以前真真是无知到自大,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高辉一个月出稿的要求。而且对编剧这门学问涉入越多,左寒越提笔无能,一个这么热爱文字的人被搅得生生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眉心更是硬生生急出了一颗又大又红的痘痘。
看来走寻常方法是不可能按时交稿的,可是这非寻常方法又该去哪里寻得?左寒一个人在路上闲晃,姜小桐出差半个月,家里待着也容易愁上加愁。不知不觉,她居然走到了那家咖啡店门口。左寒一向是不记路的,这次却鬼使神差,可能是这里的安静和通透能让烦躁不安的心暂时沉一沉。但是咖啡店好像并未营业,莫非店家是夜猫子,做的是晚上生意,不过也不打紧,她也没地方去,便靠着门,拿起随身笔记,一字一句地斟酌起剧本来。与文字较劲的时间总是过得忘我,直到左寒听见脚步声抬头,居然是陆旻舟,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两人均愣了愣,陆旻舟迟疑下打开咖啡店的门,左寒刚想跟上,却发现久站之下双腿居然麻了,动弹不得。等缓过神来,陆旻舟已经坐在上次的位置喝起了咖啡。
“这是你的咖啡店?”话音刚落,左寒就想掐自己,这么唐突又装熟的话。
“嗯。”
“这个咖啡?”陆旻舟眼神望了望旁边的咖啡机,应了句,“自取。”
左寒倒是不见外,但却被这咖啡机难住了。思索了下,左寒决定坚决不做那只被好奇害死的猫,放弃咖啡机,从冰箱里拿了饮料。
她选了离陆旻舟两张桌子的位置,背对着,坐下来。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左寒本想《余生》找到欣赏之人,她便可以暂时放下,去完成人生接下来的事情,比如去进行语言深造,比如去找一份新的工作。但是她在那么快的时间,把自己连同《余生》的未来一并交了出去。她遇见了很多新的陌生人,看到了一场喧杂的发布会,接到了一些从未做过也不知道能否做好的任务。
她此番厚脸皮的唐突行径估计早被陆旻舟当成了怪人,但是这里真的有一种神奇的磁场,可以抚平心里的不安疑惑。她枕着手臂,望向窗外,内心的情绪变得平顺起来,杂音也消失不见。撇开技巧,撇开规则,剧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投入拍摄,帮助演员进行角色诠释的吗?左寒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她找到了那个非寻常之法。
陆旻舟转着手里的咖啡杯,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无预警地进入这里。按他的性格,当下肯定会装作走错地方绕开的,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地,他如实相告了这个咖啡厅的秘密,把这个栖身之所曝露在阳光下。这个女孩倒是一点不见外,熟练地拿了饮料,又独自找个位置坐下。不过看着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望着窗外直出神。或许,这个咖啡厅多一个人欣赏也不赖。
左寒喝完饮料,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关系价目表或者菜单。她想了想,拿出20,放在了咖啡机旁,虽然她觉得应该亲手给陆旻舟,可是总觉得不妥。“多谢您的饮料,多有叨扰,不好意思了。”她和陆旻舟道了别,匆匆离开。
回到家,左寒试着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放空,然后慢慢地将思绪融入《余生》,她把自己想象成书里的主人公。她拥有了一双神奇的眼睛,这双眼睛将她和书里其他人的命运拴在一起。她感受到了主人公的痛,拥有特殊能力后的窃喜以及后来的无奈悲伤。不知过了多久,左寒慢慢从《余生》的世界中醒来,原来自己塑造的世界可以外延可以表现的张力却是如此的澎湃。原本的一段段文字,此刻幻化成一个个片段,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将自己完全带入找到艺术表现的根本,这是左寒能想到的最适合自己的方法。为了不落遗憾地展现每个人物的特点,左寒逼自己不断放空自我意识,成为《余生》中的每一个人,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这种命运的聆听而兴奋着。她彻夜进行着角色的强制转换,如疯魔般进行剧本的创作。
她在家里待足了半个月,姜小桐回到家吓了一跳,左寒挂着极重的黑眼圈在电脑前疯狂地敲击。“左左,你怎么了?眼睛红血丝怎么这么严重?还有这黑眼圈?还有脸怎么这么消瘦?”左寒揉了揉眼睛,“没事,这些天赶剧本没怎么睡,养几天就好了。”“什么?!你们老板也太夸张了,这才刚上班,就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折磨成这样。你这些天吃什么了?”“冰箱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了,还好,没饿着。”“敢情你这几天就靠和牛奶吃鸡蛋吃罐头过日子的?赶紧洗个澡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好好吃一顿。”
剧本快搞定了,被姜小桐这么一说,左寒倒是有了一点饥饿的感觉,于是乖乖地关了电脑,洗澡出门。
“美人啊,你我相识十余载,真真未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生生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是做姐姐的,照顾不好,失职失职。”说完,还朝左寒抛了一个哀伤的眼神。“哎,这十余日,无人照料,如此体态均是过于思念你所致。”“咳咳,不演了不演了,肉麻不过你。”姜小桐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叹了叹气。
俩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待会去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