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向金奎言道:“与柳公子东平一别,也有两月未见,不料令尊大人也告老回乡了,今日向某来此,却是有事托付与公子。”
“哦?有何事相托,请讲!”
向金奎转身从士卒手中取来那个檀木匣子,对柳逸玄言道:“柳公子,前日金兵攻破钧州,家父宁死不愿弃城而走,临行前他与我说,我王府中有一副山水长卷公子曾多次探访未得,家父本想将此画藏于府中流传后世,无奈金国人毁我家园,让此画不得不另寻他处,家父曾嘱咐我说,即便此画落到乡野下人之手,也不能落到金国人手中,家父知公子喜爱此画,故让我将此画寄予公子保存,若能躲过战事,便是此画之幸了!”说罢便将木匣送上。
柳逸玄听完向金奎之言,便知这木匣中所藏定是那《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可向忠辉这么爱惜此画,怎么能轻易交给外人呢?便问道:“既然此画是老郡王之物,将军自当替令尊保管,为何要交与我这个外人呢?”
向金奎叹道:“柳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身为宋军将武将,有守土护国之责,钧州城破之后,我便被南阳太守收为帐下参将,家父临行前曾让我一心尽忠保国,不可苟且偷生,我每日到城中任职,他日说不定也会葬身沙场,哪里还有心思来保护这么一副画?我家中妻小不善收藏,又漂泊不定,还请公子将此画代为收藏,若他日能有缘再见,再将此画送还与我罢了!”
柳逸玄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这幅画虽是当年徽宗密赐与向忠辉的,但天下收藏之士也早已探听了这些情况,如今他将此画转交给自己,说是为了保全此画,实则也是转嫁风险,他现在寄人篱下,又有军务在身,若有人得知他手中藏着这么一副画,势必会给他的妻子儿女带来风险,现如今他当着襄阳守备李蛟之面将此画转交,虽是迫不得已,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对于柳逸玄来讲,能在乱世之中保全这幅千古名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哦,是这样啊,那既然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愿向将军能多多保重,日后若抽出空来,可到再到襄阳来寻我便是。”说罢接过画去。
柳逸玄又问道:“不知中原战况如何?向将军是何时离了康王帐下的?”
向忠辉叹道:“唉!真是一言难尽,那日济州沦陷之后,康王殿下便带着我等左右突击,打算寻找济王殿下的下落,谁知济王离了济州之后直往胶州一带败走,与我等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康王见寻他不见,只好带兵重回东平,谁知那涿州郡王完颜吉列趁机袭取了东平县城,等我们赶回来时,东平早已落入金兵之手。金兵攻破济州之后,并未过多停留,那完颜斜收拾人马直奔京城而去,相州刘浩担心相州有失,请命带兵回了相州,那汝南节度使马梦龙见刘浩回城,自己也带兵撤了。当时金兵正欲从西线逼近京城,我父见京城有危,钧州又离京城最近,便写了书信叫我回钧州守城,我走之后,康王带着随行几千兵马往河北一带寻找宗泽老将军去了……”
向金奎将前番出征的遭遇与柳逸玄和李蛟等襄阳守军将领讲了一番,言罢又互相鼓舞安慰了一番便要起身返回南阳,李蛟备下酒菜与他送行,无奈向金奎一心担心留在钧州的父亲下落,虽然差人前去打听,但是死是活一直杳无音讯,便无心在襄阳久待,急忙返了回去。
柳逸玄辞别向金奎,满怀欣喜地带了那幅朝思暮想的《清明上河图》返回府中,这将是柳逸玄来到北宋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的真迹,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