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心心里琢磨:“莫不是我正在去阴曹地府的路上,途中路过一座山峰……”于是含糊问道:“这世间还真有缥缈峰这样的地方?”
“你知道?”
“不……不,我不知道……只是……我……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你做梦这么准的?”明镜脸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小心瞧着他手里端着的泥壶罐子,看他那样子,仿佛罐子很沉,怕摔了似的。
“什么叫这么准?”
“就是晚上做什么梦白日里就实现什么,世人管这叫‘梦想成真’。”明镜脸跟她说着,也不看她一眼,心思全然专注于手上的泥壶罐子上。
“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不想来到缥缈峰?”见贺兰心一脸心事,明镜脸好奇道。
“不……不是……这不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么?”
“什么必经之路?”
明镜脸竟然不知道。
贺兰心犹豫着,又吞吞吐吐道:“这不是……不是……每个人死后的必经之路吗?”
“你是说你现在已经死了?”明镜脸端坐下来,这回却是眼睛一闪一闪望着贺兰心,眼眸亦如他的脸一样,明莹如溪流。
贺兰心很疑惑:“你是说……这里还是阳间?”
明镜脸没有回答她的话,一脸正经道:“我叫司涧。这罐子里有我特制的泉水,我看你好像过敏了。此水对你的过敏很管用,你喝了吧……”
司涧说完,把手上捧着的泥壶罐子递与贺兰心。
贺兰心接过罐子,那罐子当真十分沉重。往罐子里一瞧,果然一潭碧波好水,清洁无尘。虽囚于罐中,却是大而无垠。不过还真没见过说喝泉水就能治病的,而且按照贺兰心的饮水量,恐怕她一辈子也喝不了这么无边无际的一潭水……
看着那一潭无垠碧波,她感觉自己渺小极了。
“真的……真的喝水就能治病?”贺兰心讪讪道。
“那是当然。此前有一位姑姑跟你一个病症,用着挺管用,你试一试就知道……”
见司涧这么情真意切,贺兰心很无奈地看着他,一脸尴尬。
需得她毕生精力才能喝下这么一潭水吧……
喝下这么一潭水无病也活不成了吧……
正犹豫间,不料司涧又抬起明镜脸,十分期盼地望着她:“试试……保证管用,水到病除……”
见司涧一脸善意,贺兰心实在不好拂了他的意。
贺兰心半信半疑端起罐子,铆足了劲,希望别让明镜脸失望。
真想不到那么无边无际的一潭水,竟被她一口就喝下去了。
“这水……”
“是不是很好喝?”
“很奇怪,看着无边无际的,怎么一口就喝尽了?”
贺兰心拿起罐子一瞧,果然被她一口喝得涓滴不剩,而托在手中的罐子小如茶杯,实在不像能盛得下那么无边无际一潭水的罐子,且罐子轻巧如纸片,并不是先前那般沉得抬不起来。
她还在琢磨这罐子的事,却见明镜脸一脸新奇望着她,好似也在把她当怪物琢磨着。
“你平时也很喜欢思索吗?”
“思索?”
“嗯,自我见到你,你不是沉睡就是思索。”
“我睡了很久了吗?”
“睡了七七四十九日了。”
“啊?!”
“又怎么了?”
司涧收拾着罐子,仿佛嫌弃贺兰心脏似的,涮了又洗。
“我这是已经被下葬了?”在梨花城,有人死后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便下葬的习俗。
“你怎么什么事都想到死呢?”明镜脸虽是反问,却是一脸的清明澄静,声音潺潺如溪流,轻柔欢快。
“你说我睡了七七四十九日……没吃没喝还能活?”
“我每日给你喝古灵溪水。你一个凡人,想死也死不了。这古灵溪水第一大作用就是保鲜,第二大作用就是镇静,第三大……当然这些都是对凡人而言……人之生死有定,非你所能想。你为何总想到死呢……你很想死吗?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贺兰心望着司涧,他依然在整理罐子,字句却如珠玉般从他的嘴里咕嘟咕嘟冒出来,铿锵清越的声音仿佛哗哗流动的水声,有一种生命的喜悦。
“原来在他眼里我这还算活得好好的……”贺兰心沉吟着。
贺兰心是想过死,思索过活着的意义,不过那是在父亲去世前。
现在她只想活。
她摸了摸自己的双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皮肉,发现还是疼的。
司涧见她竟这样幼稚,笑起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死了?莫不是把我当成鬼了吧?”
贺兰心见明镜脸为了讨自己开心竟哇地吐出舌头来,无端地有一种自惭。
不知怎地,眼前这人总给人一种生命的喜悦。
很多时候,我们不太明白自己的想法,而当有一个人问起或稍微从旁指点几句,我们便会对自己的想法明确且豁然开朗。
贺兰心喃喃自语道:“从今往后,我也要好好活。”
“什么?”
“没什么……你是说我晕倒后被你救来了这里?”
“没错。当时你晕过去了。”
“你是说我一直喝古灵溪水才得以续命?”
“没错。这古灵溪水可是世间难得的奇物,不仅能治病,还能治愈世间所有的伤痛……当然只是对凡人而言……”
难怪贺兰心刚刚回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