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人和皇帝走出掖梅亭,德妃和大殿下也正好过来。
明黄伞盖如同云层,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丫鬟太监跪了满地。
皇上率先将行礼的德妃扶起来,“朕不是说过,逢这种大节,你的礼就免了。每日操持后宫那么多事,还要过来见礼,身体该吃不消。”
德妃算是宫里年长的妃子,姿容虽然不如年轻时的样子,但保养得宜,又在穿着上苦下功夫,看起来颇有些少妇的贤惠敦厚。
此时,就着松青长裙从地上起来,一身靛蓝的裱子外套堪堪掐出盈盈腰肢,头上、腰间又只配带浅色玉饰。
濯濯若青莲出水,举手投足大气从容。
她妆容画的精致,眉若远山,眼似横波,微微一笑,便将妃子的风采呈现的淋漓尽致。
“能为皇上分忧,臣妾甘之如饴。越是这种大节,更应该行礼,否则六宫的规矩该乱了。”
皇上在她手上轻拍,引着众人向后殿走,只见道路积雪全部清理干净,松树翠竹也修剪的齐齐整整,感慨一声:“这梅园还是早几年来过一回,朕不过来,下人也怪会偷懒,你收拾出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德妃与皇帝扶着走了一段,眉色慈和道:“崔公公派人说,皇上带着江美人和大皇子妃游梅园,臣妾想着梅园颇大,你们必定走不完就要打这出来,所以提前就让人收拾了。这些崽子平时偷懒就算了,大事上还算过得去。”
江美人在和德妃行完礼后,就往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出来,眼下瞧着德妃做事事无巨细,与皇上对答如流,心里不大舒服。
偏偏徐钰又走在自己边上,就是心里不快,也得忍着。
干巴巴又走了几步,到了掖梅亭下,她想在此坐上一坐,步子迈的细小,人也有些恍惚。
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一道黑影从天上掉下来。
“娘娘小心!”
有人惊呼一声,江美人感觉从旁边伸出一条胳膊直接将自己拽了一把,她扑到了一个丫鬟身上。
而那个拉她的人则立即被从天而降的铁钩子砸中了脑袋,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一道明黄人影一闪而过,原本站在皇上身后的大皇子大步过来,眼睛尖的丫鬟同时喊出声来:“皇子妃娘娘!”
赵禅还什么都没看清,身体快一步走了过去,再一看到徐钰满面血迹时,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他迅速将人打横抱起,只匆匆给皇上行了个礼就往后殿走去,崔福高声大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皇上眯眼朝那亭子看去,之见一个大太监领着三个丫鬟,手里还提了一把灯笼,跌跌撞撞的从搂梯上跑下来。
“怎么回事?”
太监见皇帝亲自发问,立即吓的丟了魂儿,磕头如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奉命给腋梅亭挂灯笼,一时,一时不慎,失手丢了那挂灯笼的铁钩子……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几个丫鬟话也说不完全,只能跟着喊饶命。
崔福一瞧那领头太监的脸面,没想到竟是个相熟的,心里道一声不成器。
一转脸见皇帝面色难看的很,自己便替皇帝骂了出来:“你们这些瞎眼东西,没瞧见陛下和几位娘娘们过来吗,若是皇子妃娘娘有半点闪失,你们就等着留下小命吧。”
“公公,奴才也是听了令才挂上这些灯笼啊,奴才冤枉……”太监将灯笼扔到一旁,不停的磕着头,头上早已经血流满面,一时竟分不清是人更红还是灯笼更红。
皇上冷笑:“奉谁的令?”
“德妃娘娘。”
崔福一脚将那太监踹倒,“你这黑心东西,说的什么话?”
德妃提裙上前,俯地行礼,妆容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臣妾想皇上今日打这儿过,若是看到掖梅亭荒凉的样子,难免心情不好,所以才让这些下人挂上灯笼。臣妾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要挂完了,不想却在此时伤害了皇子妃娘娘,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
父皇立即伸手去扶她,“朕信你。你先起来说话。”
德妃刚刚起身,早就吓的变了脸色的江美人,猛然移步出来,半是哭诉道:“陛下,那钩子原本是要砸向臣妾的,皇子妃是见臣妾要被砸中才替臣妾挨了那一下。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