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中是一片潮湿脏腐的气味儿。
顾倾城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五天,这五天里除了偶尔来给自己送一些已经馊了的饭菜的侍女和小厮,再无其他人靠近过这间柴房。
她甚至听不到关于顾丞相府的所有消息,更也不知道温无涯究竟有没有来过。
这一夜窗外的月光极亮,顾倾城沉默的坐在柴房的一角,隐约中反复听见有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隐约的,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靠近。
“皇上近几日被顾升平一事刺激的已经几日都没有好好歇息过,太医说皇上是焦虑多致……”
是温无涯的声音!
顾倾城瞬间站起身,拖着已经无力的脚步踉跄着走到门边,想要顺着门缝向外看,可是门缝太小根本看不清楚,只隐约的能在月光之下看见那个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在柴房所在的废旧院外石门前走过,他的身边跟了两个心腹。
“可见皇上对顾升平叛国之事还是不能接受,但现在顾家已经被抄家,凡事也已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再过些日子,皇上估计也就能放下这件事了。”
“未必。”温无涯沉冷着声音道:“对顾府的一系列打击都早已在我的计划之中,不过顾升平毕竟是随皇上同生共死过的元老,眼下顾家人只要还有一个活着,他们就有可能找到机会脱身,必须速战速决!”
“无……”顾倾城趴在门上,正要以手拍门引他过来,却在听见温无涯的这些话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为什么?
这些计划也包括她吗?
顾倾城的手指狠狠的捏住门上的一角,指甲因为用力而忽然折断。
而就是这轻微的声音,使得正在废旧的院外路过的温无涯脚步一顿。
他转过眼便直接看向了旁边常年废旧无人的院子。
顾倾城忍着到了嘴边的哭泣和所有声音,收回手用力的捂在嘴上向后退了两步。
不行!
如果温无涯是要让顾家一个活口都不留的话,那他显然是不打算让她独活。
眼下自己的王妃之位被罢免,他又狠心的写了休书,恐怕被打入柴房的事也是他的意思,她不能这么愚蠢的指望他来救自己,如果他现在看见自己在柴房里脏污不堪的模样,一定会狠狠的嘲笑自己。
她急促着在手心里狭窄的空间中呼吸着,向后疾退了几步,可却还是听见温无涯的脚步声已经向着这一方向走了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温无涯为什么要致顾府上下所有人于死地,可之前所有想要与他理论,想要找他搞清楚一切真相的想法都已经被打消。
没用的,顾倾城知道,温无涯对自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甚至连往日的旧情都可以不顾,所以现在想要找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无涯身旁的心腹侍卫忽然低声说:“主人,似乎是柴房那里有动静。”
温无涯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那处柴房,柴房破旧的门板紧闭,整个废旧的院中散发着霉味儿,隔壁院中的梨花树被夜风吹动,片片梨花自那院中飘来,落在那柴房门前,在如霜的月色下显得寂寥而沧桑。
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片片梨花,温无涯的耳边忽然回荡起多年前那个灵动聪颖的女孩儿在自己耳边的欢笑声,那个名叫顾倾城的女孩儿,每每与他偷偷溜出丞相府时,都会顺路去郊外的梨花源捡些干净的梨花回去,隔几天后就会偷偷做好不少梨花羹来得意的送给他品尝。
她会在特质的梨花羹里放许多奇怪的味道,那些味道甚至有很多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比如什么抹茶味儿,什么芥末味儿,什么番茄味儿,什么草莓酱味儿,甚至还会在梨花羹里放些许微甜红豆,每一块吃起来都有着淡淡的香甜味儿,却一点都不腻人,就像顾倾城一样,自她八岁那年和她母亲在边关遇险,险些送命,在鬼门关里闯了回来死而复生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那个呆滞木讷的顾府千金变成了一个机灵鬼儿,才仅仅八岁就名震大夏国,更几次让他吃瘪,让他实实在在的越来越服气那个丫头。那个……就像她做的梨花羹一样,香甜却一点也不腻人的丫头。
在一年前大婚之前,他特意去郊外的梨花源移植了几棵梨花树回来,却没料到,这永君王府里的土壤竟然不适合这种树的生长,才不过一年而己,那一朵朵洁白的梨花就已经逐渐凋零,在这秋夜里落的满院都是。
看着地上那些梨花瓣,温无涯藏于袖中的双手忽然握紧,莫名的被一种奇怪的感官驱使着打算打开柴房的门进去一探究竟。
刚继续向那柴房的门口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低唤:“相公~”
听见柳锦烟的声音,温无涯的脚步当即顿住,回眸便看见挺着微隆小腹的柳锦烟走了过来,满眼都是因为他回来了而生的欢喜,上前便娇嗔的挽住他的手臂,娇软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轻道:“相公,你回王府了怎么都没叫人通传一声啊?你为了顾丞相的事情,已经在宫里忙了几天没回来了,人家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温无涯看着身旁模样似牡丹般娇艳的柳锦烟,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柳锦烟见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忙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相公,柳儿的肚子有些疼……”
“怎么会肚子疼?”温无涯低眸看着向她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儿,心中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