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牛班刚刚在黑板上写下课文的第一行字，教室里就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大家循着声音找去，最后目光都聚集在云开身上。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看着，云开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拿在手中，站起身就往外走。
牛班也知道云开的身份非比寻常，平时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牛班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发作起来，将手上的黑板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冲着云开吼道：“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吼声在教室内回响，众人都屏气凝声不敢发出丝毫声音。钟九道也是一惊，把天龙八部收了起来，心里不明白牛班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些异样。牛班往常虽然有些矫情，话有些唠叨，但却很少像今天这样发火。
可云开似乎跟们没有感受到牛班的愤怒，连看也没有往讲台上看一眼，自顾自的往外走。
“你…你…你…站住…”
牛班指着云开，肥胖的身子不足的颤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开，牛老师让你站住。”
就在此时，钟九道前面的孟飞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云开，语气不善道。
云开手里拿着电话，疑惑的回过头来，目光看着孟飞。
孟飞站起来了，钟九道也不好意思在坐着。他也从座位上站起来，重复了一遍孟飞刚才的话，与他一同回视着云开的目光。
“云开，牛老师让你站住。”
紧跟着，教室里一个个人都站了起来，目光注视着云开，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云开，牛老师让你站住。”
有一个地方，你就算每天骂他千百遍，也不允许外人说他一句话，这个地方就是母校。
有一个人，就算你背后嘲笑过他无数次，也不允许外人对他表达一点儿不尊重。这个人就是老师。
云开虽然现在也在七班，但是在大家看来依旧是个外人。现在云开已经犯了众怒，他站在众人的目光中央，看着一张张愤怒的脸庞，有些诧异，也有一丝罕见的慌乱。
“这些人是怎么了？”
而此时他手里的电话也终于接通，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云开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讲台上的牛班，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忽然弯下了腰，冲着牛班道：“对不起。”
然后，他重新走回了座位，在凳子上坐下。
牛班没有想到眼前竟然会出现这幅景象，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眼圈已经有些泛红，冲大家摆摆手道：“好了，大家都做些吧。”
牛班苦笑一声道：“这是我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了，本来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没想到还是发了火。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说着，牛班退后一步，因为身子过于肥胖，想要弯下腰来并不容易。他身上的赘肉一阵欺负，险些将衬衫撑破。
这一幕有些滑稽，但是大家却都没有笑，目光怔怔的看着讲台上的牛班，有些人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我做了二十年的老师，本以为一辈子都会做一名老师，没想到要在你们这一届离开了讲台。”
教室里鸦雀无声，牛班看了看手上的粉笔，往常这个时候，牛班早已经流泪了，但今天他又将流到眼边的泪水强忍了回去。抄起黑板擦，擦了擦黑板。黑板上面，只留下几个大字。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我教了你们来两年，你们有的学习好，有的学习差。好的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是差的确实是真差啊。”牛班故作幽默了一句，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但大家都没有笑，班里已经有些女生哭出声来，钟九道也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氛噎在胸头，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牛班看了看黑板上的字，嘴里重复了一遍：“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刚当老师那会儿，不知道天高地厚，想把这三件事做全。但是后来早就明白了，凭我的能力就算再有一辈子，也传不了你们什么道。”
说着牛班把‘传道’两个字擦了下去，继续道：“传道传不了，授业和解惑就算是一个老师的最低标准了，可是现在看来，我也没有传给你们什么安家立业的技能，而我说的你们也并不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是我没有资格当好一个老师。”
说着牛班将黑板上最后几个字擦去，然后对下面的同学说道：“同学们，再见。”
说完，牛立仁迈步向教室外面走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大家纷纷站起，看着牛立仁决然离去的背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只是齐齐的向门口鞠了一躬。
钟九道扯住云开的衣服，开口问道：“为什么？”
钟九道知道，刚才云开准备出去，虽然被大家拦住，但是钟九道不相信以云开这样的人会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他接通电话后，不仅向牛班道歉，还走了回来。那么一定是他从电话里知道了些什么。
云开目光注视着门口，缓缓道：“梁老师的舅舅，离职前动用了他最后一点儿力量，向学校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要求严惩事件的元凶，牛老师成了牺牲品，被学校辞退了。”
钟九道一楞，无力的松开了云开的胳膊，身子靠在墙上。
他没有想到轰轰烈烈的体育课骚乱事件，最好不了了之，几乎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而自己还通过这件事补齐了十万功德，有了不小的收获。可是事发当天根本不在学校的牛立仁，却成为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