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放你来了。”殿门突然被合上了,随后,含笑的熟悉声音便响了起来。
王玫很是淡定地望向门边的人,唇角轻轻一勾。她发现,自从彻底想通之后,她便接受了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再见到眼前这个一度让她心跳不已、不敢直视的人,也坦然了不少。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一惊一乍的呢?安然接受他出现的惊喜便是了。
“九娘似乎并不意外?”崔渊挑了挑眉,走到她对面,泰然自若地在茵褥上坐了下来。
“在公主府见到你,当然不必意外。”王玫回道,“总比在我家中见着你合情理一些。”
“那日我也只是接了明润兄的帖子赴约而已。”崔渊微微一笑,“也并不想逼迫于你,更不曾料到你竟甫归家便去找明润兄了。只是,又过了这么几天不曾见你,心中实在想念,这才辗转托了叔母与堂嫂助我一臂之力。”
再炽热动人的情书,也比不过当面的一句表白。他如此直率地提起相见的缘由,王玫又禁不住双颊一热,眼波婉转,心跳如鼓。毫无疑问,如她这般来自后世之人,也确实更欣赏这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她定了定神,抿抿嘴唇,这才回道:“你确实不曾逼迫于我,是我自己一直逼迫着自己。这些时日总是恍恍惚惚,左思右想,还忍不住将身边人的婚姻都评判了一遍,以此揣测我们二人是否合适。”她在恍惚之下所产生的“新技能”的错觉,倒是让她确实理清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与问题,也令她想出了最佳的解决办法——沟通。
闻言,崔渊双目猛地一亮,紧紧地盯着她,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我当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便会承认也对我动了心。我真是高兴……太高兴了。”只有动了心,才会思虑得那么深远;也只有动了心,才会患得患失。他突然站了起来,推开殿门唤道:“来人,上一壶烧酒!”又回首道:“如此之大喜,当浮一大白!”
见他这般喜不自禁,王玫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微嗔道:“你倒是只愿捡那些爱听的听。”
“这才是你那段话中最重要的意思,我并没有领会错。”崔渊回道,桃花眼的眼尾向上挑起来,越发显得眉目含情。这般的表情再配上他此时率性的反应,也让人觉得更加真实。“我也知道你的性子,谨慎而又小心,一向想得很远。如今你可想出来了?我们二人到底合不合适?”
“合不合适的结果在你,若是你能清楚地解答我心里的疑问,我自然不会再有疑虑。”王玫应道。分明心里有许多问题汇聚在一起,但鬼使神差地,她却问:“你,为何会对我心动?”是的,或许这才是最根本的疑问,也是所有动心的男女最关注的问题。而其他的那些,只不过是由此而派生出的问题而已。
“你问为何?”崔渊笑道,“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觉得心动。”
“我……还是无法理解。”王玫道,“我觉得,自己并不特别。”
“不,在我看来,你就是特别的。”崔渊接过话,“就如你方才那般直率地回应我的心意,就如你左思右想权衡了许多,就如你在我跟前不加掩饰。我因欣赏你在与我相交时的率真、坦然自若而动心。这样罢,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可好?”
王玫微微颔首。
“倘若成婚之后,我想带着你、阿实出门游荡一两载,你是否愿意?”
王玫注视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
崔渊笑了起来,露出一付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你必定愿意。不论我去往哪里,你都会陪着我去。不论我所看到的世界有多么不同,你也必定愿意分享、接受甚至赞赏那些不同。不论我尝试做什么,你也必定愿意支持我去做。或许,这世上还会有如你这般的女子罢。但我只遇到了你,又何尝不是缘分与命运呢?”
王玫垂目想了一会儿,也轻轻地笑了:“我竟不知,原来在你眼里,我居然如此特别。”原来,自认为再寻常不过的她,机缘巧合之下竟成了他的知己,也触动了他的心。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她对他而言亦是特别的。她以为相隔了一千五百年的代沟,很可能并不存在,反倒是成了引来他的共鸣的阶梯。
“你先前曾向阿实提过,觉得当女冠也没什么不好。”崔渊接着道,“我后来也细细想过了,你为何不愿意还俗的缘由。除去逼婚一项之外,女冠确实比寻常世族女子行动更自由一些,能做的事也更多些。你或许会觉得那样的生活更自在。但,其实,无论身在何处,这世间都仍对女子有颇多拘束。即使是女冠,即使贵为公主,也依旧摆脱不了世间的名声传闻。但是,若是我们在外头生活,便不必在意那些高门贵族口口声声必称的那些荒唐礼法了。而且,身为我崔子竟的娘子,与众不同亦是应该的。”
听到最后那句略有几分自负嫌疑的话,王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而后,她认真地道:“我其实也尚未想好,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不想只拘在内宅中,甚至不想只拘在长安城中。我总觉得,比起相夫教子、游玩宴饮,我还能试着做更多的事。”
“那便去做罢。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