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们能寻得出比王方翼更好的郎君,卢十一娘便不会担惊受怕到如今了。那些卢氏宗族的人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绝大多数都只空有五姓嫡支嫡脉的名声,或是自视甚高、毫不务实,或是只知风花雪月,品性就更不必提了。
这般的好妹婿还觉得不满意,莫非他们还有别的想法?
想到此,崔渊挑起眉:“九娘,我光顾着庶兄,倒是疏忽了卢家。原以为有范阳郡公在,便可约束卢家一二。但他毕竟只是一房之长,也管不着其他几房的动静。”范阳卢氏共有四房,族人众多,生出异心者必定也不会少。
王玫一怔。崔泌拉拢崔游尚可理解,毕竟成与不成都能让二房嫡支不安定。拉拢卢家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崔渊不可能受他们的影响,范阳郡公更是早有打算,他们就算做出什么事,也祸及不到崔家与郡公那一房。且卢家官职不显,便是作为棋子亦很难用得上。难不成,他只想恶心恶心崔渊?或是借着此事日后离间崔渊、崔简父子间的感情?未免也想得太远了罢?!
“不一定是崔泌。”崔渊沉吟片刻,眉目舒展开来,又是一片漫不经心之状,“罢了,不论是谁,横竖与咱们无关。卢家舅兄也很快就要回范阳或者赴任去了,天南地北,再难见着,明日且忍他一忍就是——就当是看在阿实或者十一娘的面子上。”
崔简听懂了这句话,毫不犹豫地道:“阿爷如果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必要忍着。反正,阿爷不会有错,错的一定是舅父。”
崔渊、王玫听了,不由得相视一笑。王玫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地揉了一通,崔渊则笑道:“阿实说得很是。不论是谁,若是错了,忍他作甚。而且,他对仲翔不满,便理应让仲翔去解决此事。明日且听一听他到底想说什么,再与仲翔去信罢。”
次日,一家三口去内堂向郑夫人问安之后,便去了东市。王玫换了一身丈夫衣,也跟着崔渊、崔简一起骑马。王旼倒是没有随着一同过来,被崔沛关在书房里继续背书。到得茶肆之后,伙计殷勤地将三匹马牵到后院的小马厩中,崔家三人便悄悄地从后院的通道上楼,进了茶室。
因胜业坊与东市就隔了一条街,他们来得也早些,王十七娘、卢十一娘与卢大郎都尚未到达。璃娘取了最好的茶叶茶具过来,王玫与崔简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崔渊煎茶。今日崔渊穿的是宽袍大袖的交领直裾深衣,一体淡青色,十分素淡。因而煎起茶来袍袖翻飞,却丝毫不累赘,也显得格外优雅。
待到茶煎好的时候,王十七娘与卢十一娘正好推门而入。崔渊便与她们又煎了几盏,白色的浮沫细如新雪,显得格外漂亮,更衬着外头的雪景。王十七娘、卢十一娘自是赞不绝口:“果然姊夫才是煎茶第一人,这茶沫也依稀像是画呢。”
王玫笑而不语。她早便告知崔渊宋时盛行分茶之道,靠着那层白色浮沫写字绘画栩栩如生,有“水丹青”之说。又有后世喝咖啡也能在上头描绘各种有趣的图案。崔渊听了,本便酷爱书画之道的他自是颇为意动,偶尔有空便钻研起来。不过,煎茶尚是新出现的事物,更别提分茶之道了。他想用煎茶来展现分茶技艺,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泡茶也给了他新的灵感——不论如何,他的分茶技艺且有得磨练呢。
喝了煎茶之后,众人才算由内而外彻底回了暖,一起说了些闲话。不多时,掌柜便来报说,有位卢郎君到了,指明见崔四郎君。崔渊向王玫点点头,牵着崔简去了旁边的茶室。王玫知道他必然没兴趣亲自煎茶与卢大郎吃,就让掌柜去招待客人。
卢十一娘却蹙起眉:“卢郎君?难不成是大兄?他早该与姊夫见面了,我先前劝了很多回,他却一推再推,直说应该姊夫去见他才是。怎么如今,却瞒着我与姊夫来往起来?我才不信姊夫这么忙,还能顾得上给他去帖子相邀呢。”
王玫也越听越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便回道:“想是他觉得此事没有必要与你说罢。”
卢十一娘难掩气闷:“嫡亲的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若是他想说的是趁着四年大考转迁的事,我的确帮不上忙。但姊夫也尚未出仕呢!郡公才是吏部考功员外郎,又是自家长辈,什么不能说呢?”
她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王玫并未接话,王十七娘却很直接地道:“想来这件事,定是不能与郡公说的罢。又或者,他本来就只想私下找姊夫问一问。十一娘不必担心,姊夫是什么人,必不会让你阿兄说动的。”
卢十一娘闻言,禁不住长叹:“我是担心,连姊夫也劝不了他。也不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话里话外对仲翔也很有几分不客气。幸而不曾当面表露出来,没有失礼。我可不能当他是舍不得我、担忧于我。”
王玫宽慰她:“待他走了,四郎必会告诉我们他到底为何而来。咱们不如先说说别的?譬如,在西市开一个什么样的茶肆?是与东市这间一样,还是建成别的模样?”是连锁店?还是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定位?她已经思考了一段时间,却并未打定主意。按理说,应当先做一做市场调研再做决定。不过,问一问好友,也算是征询意见了。
在三位好友商量新茶肆之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