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王玫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今日是真定长公主的生辰,同安大长公主不至于因此事继续迁怒崔家,扰乱这场生辰宴会罢。但她是长辈,纵是迁怒,作为晚辈也只有赔礼道歉的份。谁又能想到,她竟然对嫡亲的孙子如此厌恶呢?
“好妹妹,实在对不住。方才贵主们都过来相迎,竟没能准备好足够的檐子。”李十三娘的声音在近处响了起来,“不如你在这里稍候片刻,仆妇们很快就过来了。”
“无妨。只是担心族祖母不见儿,心里忧心罢了。”方才伴着同安大长公主下车的美貌少女微微一笑,回道。
李十三娘杏眼微动,盈盈笑意稍减了一二分,把着她的手臂走了过来:“若是贵主怪罪下来,少不得由我来担着了。到时候,妹妹可得为我美言几句。”
“表嫂言重了。如此盛大的宴饮,哪有一点差错都不出的?且儿若与贵主们同行,本便有些不妥。”那少女道,向王玫颔首致意,“不知这位是……”
王玫见她虽有几分高傲,但举手投足礼节周到,猜着了她的身份,便笑道:“我是贵主的侄媳,妹妹唤我一声表嫂便是。不过,若从娘家论起来,太原王氏与祁县王氏同气连枝,姊妹相称亦是无妨罢。”
那王氏少女望着她,蛾眉微扬,抿唇浅笑:“原来是太原王氏的姊姊。”她想了想,又歉然道:“听闻前几日,太原王氏的兄长来公主府拜见,族祖母却因身体不适未能见他们。公主府里没有能主事的郎君,族祖母年事已高,下仆们怠慢了客人也是有的。希望兄长与姊姊莫放在心上才是。”
王玫微微笑了起来,回道:“贵主身体不适,自然需安静调养,我家兄长与阿郎不过是晚辈,便是侍奉汤药也是他们的福气呢。”她就不说王珂、崔渊与王方翼交好之事了。免得传到同安大长公主处,又是一番风风雨雨。
待那王氏少女坐了檐子离开后,李十三娘将王玫留了下来,轻声抱怨道:“不过是区区罗山令之女,侍奉在贵主身边,便如此傲气。咱们都是五姓嫡支嫡女,谁不比她出身更高贵?祁县王氏,说起来也不过是太原王氏分支罢了。”
王玫皱了皱眉,道:“颜色生得好,又是世族贵女,自小得贵主喜欢,当然养得傲气。”五姓女哪有不矜贵傲气的?只是有些人并不显于外,风骨尤其出众;有些人却没能修出这般好风度罢了。
“想来,贵主将她带在身边,便是最疼爱她罢。说不得给她选个好夫婿……”李十三娘说到此处,神色轻轻一变,嗤笑起来,“原来竟是打着这个主意?怪不得久不出公主府的贵主竟也会来阿家的生辰饮宴呢。”
王玫有些疑惑,本欲再问,便听仆婢禀报道:“晋王、晋阳公主、衡山公主到了。”听得“晋王”二字,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那位悲催的王皇后。出身世家的王皇后,她怎么就忘了呢?太原王氏、中山王氏虽然也有年龄合适的小娘子,但都不是嫡支嫡脉,且族中人也没有举荐晋王妃的资格。也只有祁县王氏的同安大长公主,身为辈分最高的长辈,才能干涉晋王的婚事。
毫无疑问,若是历史没有产生太大的偏差,方才那位小娘子,必定就是那位被女皇陛下做成人彘、投进酒缸中骨醉的王皇后了。为了辖制萧淑妃将女皇陛下接到宫里,引虎驱狼,最终成了宫斗的惨烈牺牲品。由此可见,这位小娘子宫斗的段数实在不高——眼下来看,她的情商也确实十分堪忧,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若她失败,以女皇陛下的性格,祁县王氏必定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连太原王氏晋阳嫡支也逃脱不掉。
王玫王九娘,忽然有种强烈的干涉历史的冲动。
先前太子、魏王夺嫡之事,于崔家、王家其实并无任何直接的关系,且实在太过敏感,更不是以她的能力能够介入的。可是,晋王选妃以及往后的惨烈宫斗,很有可能影响到崔家、王家的未来,她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可是,以她的身份与能力,眼下究竟又能做些什么?
即使没有王皇后,或许也会有卢皇后、范皇后、崔皇后。那些如鲜花般的少女,就应该落得手足皆废的下场么?然而,若是将女皇陛下蝴蝶掉,以晋王的审美偏好,又焉知会不会出现另外一位手段强横的女子?这大唐历史又将会走向何方?
正迷茫间,李十三娘牵着她上前迎接晋王、晋阳公主、衡山公主,向这几位行国礼。
“两位表嫂何至于此。今日是姑母生辰,行家礼就够了。”晋王李治微微含笑道。晋阳公主、衡山公主亲手将她们扶了起来。两位小公主年纪相近,约莫八九岁,梳着双丫髻,生得白嫩可爱,都是十足的美人胚子。晋阳公主年纪稍长些,文静聪慧,据说深肖长孙皇后,身体也有些瘦弱;衡山公主显得更活泼些,双眸顾盼生辉,毫不掩饰能够出宫的欣喜之色。
“听说姑祖母方才也到了,还请表嫂引我们去见一见长辈,也好给姑母祝寿。”晋王道。
“那便请大王与两位贵主随我们来罢。”李十三娘微笑应道,“不知两位贵主可想乘坐檐子?”她与王玫都注意到,两位小公主正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