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羿将顾雁飞送进翠霭堂,在桌边坐下来,给顾雁飞倒了一杯清茶:“新婚当夜就出了那样的事,竟还没来得及与你共喝一杯合衾酒。”他语调温柔,又似乎很是感慨。
顾雁飞也在座位上坐下来,她没有接楚羿的话,接过那杯茶也没喝,只用指尖摩挲着茶盏上的温度,神色淡漠,却也能如楚羿所愿的窥见两分怀念之色。
“对了,雁飞,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楚羿似乎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太过纠缠下去,他忽的凑近,点了点顾雁飞的指尖以换来顾雁飞的目光,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物,放在了顾雁飞另一只空着的手心里。
顾雁飞凝眸一看,然后无法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手指。手心触碰到的物体温润,再细看,是一块儿雕刻为雪兔模样的白玉,玉色如牛乳却不显厚重,无裂纹无絮状物,正是一块上好的美玉——这是在顾雁飞出生后不久就离世的母亲留给顾雁飞的遗物,而在十四岁那一年,顾雁飞被迷晕送进匪窝,正逢楚羿带兵缴费,从而保得清白,也因此爱上了他。只是这块儿玉,再也没能找回来。
上一世,楚羿是什么时候欣喜的将玉交给她,告诉她找回来了?是两年后的一个秋夜,她正为了要被送进王府来的王明珠而暗自伤神的时候,他拿出这个玉佩,然后换得了顾雁飞的原谅和欢心。
她表面上又惊又喜,心里却掀起大浪,她颤抖着声音:“这是王爷从哪儿寻来的?”
“上个月缴下的那一批赃物,我去清点入库的时候看到的,是你说的当初掉的那一块吧?”楚羿笑了笑。
上旬缴下的那一批赃物,我去清点入库的时候看到的,是你说的当初掉的那一块吧?
楚羿这一次的说辞,除了那个时间确实有所不同之外,和上一世两年后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说……上一世的楚羿,或许也是在这个时候就拿到了这块玉佩,他不给她的原因,这是因为还没有到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这一世,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中毒的事,他意图隐瞒却未果,所以提前拿出来讨她大的欢心?即使顾雁飞早已对这个男人没有了半分期待,也忍不住后背一凉,指尖发麻。
她攥紧了手中的玉佩,随后又在一个深呼吸的时间里强迫自己一根一根的放松手指,她眉梢弯出一个温和弧度,嘴里说着软话,却不抬头,免得让楚羿看到她眼睛里压抑不住的冷光:“王爷还记得这件事,雁飞很感动。”
“我就想你会开心,所以马不停蹄地带回来了。”楚羿笑的眉眼弯弯,眼里的深情似是一潭能够将人吸进去一样。
顾雁飞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小厮便从外头走进来,看容貌,她认出这是楚羿非常宠幸的青竹。
“王爷,申时三刻还在天香楼与李大人有约,算算时辰,该启程了。”青竹进屋先是跟顾雁飞问了好,随即转向楚羿。
楚羿一怔,又点了点头:“好,本王知道了。”
他转过来,眼里满是柔情:“五日以后是太后寿宴,王府要送什么,全由雁飞你打理。”
顾雁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羿大跨步出了门,顾雁飞看着他的身影转出翠霭堂的院落,把刚刚一直端在手里的茶水往屋外地上一泼,把玉佩交给了青荷:“把玉佩洗干净,络子和流苏都重新打一个来,现在的脏了。”她嫌楚羿脏。
“是,小姐。”
顾雁飞看了看日头,又抬了脸:“清姝,去跟府里剩下的四个侍妾一个通房说清楚,我顾雁飞既已经回了誉王府,那就是正统的誉王妃,该有的晨昏定省,之前的不需她们补,之后的,从今日开始。”
清姝一愣,随即低下头:“是,小姐。”
“那就快去罢,告诉她们,申时一刻,我要看到她们出现在翠霭堂的前厅里。”
上一世她心善顾不上这些,导致一个人善被人欺的结局,这一世,好歹现在还担着誉王妃的名头,该有的礼数,还是一个都不要少了为好。
申时一刻,顾雁飞出现在了翠霭堂前厅。
前厅焚着沉水香,她换了一身红衣,眉眼间点了一颗花钿,冷冷看人时那如花的容貌都成了冰,霸气无比。她往最上方的榻上一坐,目光扫下去,巡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脸。
坐在第一个位子的是柳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虽然是个嫡女,却不这么受家里宠爱,心气却挺高。由于心气高,不怎么参与王府争斗,加上楚羿也不怎么记得她,一直安安稳稳活到了楚羿登基,被封了个嫔位。
第二个位子是赵氏,她家里是地方上有名的富商,为了抬身价买了个地方官,又将女儿嫁进了王府。商人家的未免眼皮子短浅,虽有两分心机,但向来不足为据,没能掀起什么风浪,也封了嫔。
第三个椅子上坐着周氏,父亲是个七品小官,本也没搭上楚羿这条线,偏偏周氏在一次灯会上对他惊鸿一瞥,死活非他不嫁,最后闹到了皇帝眼前,才如愿。只因家室太低,才没能坐上侧妃的位子。这一位是死了,她怀了楚羿的第一个孩子,最后因小产离世——这为何小产,当然是被嫁祸给了“善妒”的顾雁飞。
第四个位子却是空着的,顾雁飞眼光闪烁,慢条斯理地问:“乔氏呢?”
“回王妃,乔侍妾……乔侍妾说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请王妃娘娘恕罪。”站在角落里,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跪了下来,她一边颤着身子一边解释,看来是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