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朕同你一道看看吧。朕初定为‘骊’,字取典故、浩瀚如山、美不胜收,恰合漪儿之态,朕很是合意,漪儿觉着如何?”他为她选字。
索漪看了看竹书上面的字,音调一下子升了个量阶,所出之言也让已经转身的我不自禁停了下来。
“‘骊’字甚好,奴妾记得陛下修容皇陵的新址便是骊山之地,奴妾之封能与陛下之陵相映同字,实在是妙哉。”她开心值上升,言词也有些口无遮拦,问嬴政道:“听闻陛下的骊山墓自陛下登基之时便着手宏建,而今已然大貌初成,其间的灵柩不下十部,个个儿都是华贵顶容,可是属实?”
这样妄议嬴政的私密事,嬴政是要变脸严苛的吧,我揪着一颗心,没有立即抬脚走开,而是想要静观其变以看事态演变。
“嗯。”嬴政浅浅应了一声,听不出是应和还是不喜,但他顿语之后再次开言的话让我的期许跟幻想瞬间塌陷了:“朕在灵柩边同建了皇后安眠的凤凰灵柩,跟朕的灵柩痴缠绵交,只要被碰触便会同龙柩一起自燃而炬,故而你听到的那数十部,皆为混珠之衬,存在、却不会被用。”
嬴政一向不为外人道也的陵墓内景都开言对索漪说了,看来索漪跟未出世的孩子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要重要太多了。
索漪的贸然问言没有被苛责、却反而得了嬴政的耐性解答了,她心意畅快,愈发兴奋。
“听一偏而测全面,里面必然是富丽堂皇、雍容无双的了,真真乃天下之奇地,方才陛下说,您的龙祥之旁还有相伴之凤,是真的吗?奴妾还以为陛下功卓天下,无有能与您相伴之福人呢。”
这话说的似乎是玩心兴起,可是我却总听得索漪的言词间含着对我的侧重述说。谁都知道嬴政带我去过那个地方,那嬴政这会儿说道的凤凰又是跟我的传闻为一物,她的用意便是让我多想了。
嬴政的话更是让人心神慌动。
“朕再怎么叱咤风云,也终有倾慕之人。此番修葺相伴之凤,乃是为浴火惜后而留,朕想要生生世世跟朕此生的皇后厮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再次抬脚了,因为我不知道该以何目的继续留在此处。更不知道我眼下的乱心之念还能平静在嬴政视线之下多久,我只知道,我的心在融化、信念在溃塌,而我,不想要在嬴政怀拥别人的情景下暴露我的怯弱和疯狂。
兴许蔺继相是对的,我跟嬴政之间坚如堡垒的爱情并不能使得我们无间隙的无往而不利地前行,我们中间还有很多情非得已的世俗环境跟人际关系需要调节融合,而这些夹杂的外部因素中,大多数不是我们可以恣意掌控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权倾天下的嬴政。即便是嬴政想要生生世世生死相依的我,也不能抛开世间的一切毫无顾忌的快活。
芈夫人很高兴我的此番遭遇,她同情地看着我,被我难掩的憔悴跟失魂落魄激的费了些时候才隐起笑意。
“本宫早就说过,溪夫人不该那般恣意妄为的,瞧瞧,皇上只是听了些风声便对溪夫人这般冷淡了,如果坐实你做的那些个忤逆之事,他还能容得下你?”她望着不语的我,摇头惋惜道:“你啊。就是太过高看自个儿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
本来只是觉着我自个儿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个,但是这会儿看着违约说破此事还反过来趾高气扬指责我的芈夫人,我实在难平心头的焦灼。
“是你说出去的吧,这便是你要看到的结果?”对于如此言而不信的人。我往日里真是平白高看了她了。
芈夫人并不否认,估计在她看来,面对此时的我的处境、这一出手便能够将我撕裂在嬴政跟前的处境,已经完全不需要她去伪装遮掩了,何况她的背景跟地位远非常人能及,心性自然有底蕴高立于各处。
“对于你来说是好事。趁早认清自个儿的位置,总比傻不乐呵地沉浸在信宫虚空的优越感中要好,如此一旦识破皇上对你的心思、你也能及时应招而动,安排好该做的事宜,不为皇上增添负担。”
她笃定我的下场是很惨的了,因为君王瞬间变脸致使宠妃沦为阶下囚的事例实在太多,她不认为我能够逃过这等规律的命运。
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能跟她置评她说的下场是否会应现,不过我不信我所担心的两厢相残的事情她不担心,因为我怕我的孩子会出事,我想她也不比我轻松多少她孩子的未来。
“这么说来,芈夫人冒着公子高会被拉下台的危难帮助本宫认清楚局势,实在是难得的情意了。”我浅笑回他。
早就警告过她,一旦她对我的孩子不利、我也会拼命反噬公子高存在的优越地位,眼下她蠢蠢在动、我不得不再一次提起警告她了。
既然敢试探着动我的孩子的讯息,芈夫人并非只是恶作剧地失言为之的,在她的概念里,她是有的放矢、因为心中有数她的胜算,觉着即便是动摇了我,她也并非没有完全遏制我反击的手腕的。
“溪夫人你不会这么做的,那是你最后的觊觎了,若是一试之下再毁了你的这层自信心,那高的罪过也就太残忍了。”她嘲笑意味甚浓。
在索漪那里损了我独宠的层面,我的存在对芈夫人的威胁只剩下可以撼动公子高的地位这一个事点了,如若我真的动了高却没有成功,那我真的会被她死死压在手掌之下的。
芈夫人这样威胁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