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是嬴政的秉性、却也是我的死穴,我爱他这一点、可也同样气他这一点。
“可是奴妾这般担忧,陛下不能为奴妾留一留吗?”我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这话说的有些蛮不讲理,嬴政出外是办正事,而我若是担忧他、大可以随他远征出去,而今我磨磨唧唧贪图“安逸”留在咸阳不肯出去、却偏偏还要怪他引我担心,倒是显得很是不可理喻了。
不知道嬴政有没有气恼这一点,但他依然对我呵护有加,没有指出我的这一矫情。
“田溪不信任朕吗,你不信朕可以争得过上天谷地、完好无损的凯旋而归?”他激将我认同他的决定。
是啊,我应该相信他,也的确相信他,我只是不相信我自个儿而已,我不相信没有他的日子我能够活的很好、更不想在他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还要跟他分离。
但,显然,我无能为力。
我拉着嬴政的双手,低头鼓足勇气说服自个儿放弃劝说,继而开启了我自个儿护子的计谋。
“奴妾深知陛下雄心壮志非奴妾所能动摇,奴妾也不敢拖陛下后腿,然奴妾恳请陛下恩准,在陛下远赴北方巡行其间、准奴妾前往城央极庙清心求佛、为陛下和大秦请运,如此奴妾才能心安。”
若是嬴政能够答应我幽居极庙,那洛葱主管此庙、将服侍我之人全部换成她和齐国坊的人,我就能够最大限度的远离嬴政的情报和蔺继相的眼线,如此、我的孩子才能够悄无声息的活下来。
嬴政犹豫了。
“极庙庙宇甚小,内置简陋,不适宜你久居,虽说朕不在内宫中、然则你还是居于信宫较好,宫中奴才多、用度也富足些。
此番朕出外不带姑嬷嬷,她虽是年事已高又身子骨弱些、脑子却全然清楚的紧,你若是有何烦忧,不管她心思如何。她终归是会知道分寸,照顾你周全的。”
他怕我待在内宫会被人算计,却也觉着内宫比外面还是要安全的多,所以出于我的安危和生活条件考量、他还是觉着我待在宫中比较好。
我有些急了。若是嬴政不在我身边、又不答应我逃出宫墙,那宫中嬴政和蔺继相的耳目遍地都是、我肚子挺起的消息少不得要传入他们的耳听,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没有陛下、这宫廷奴妾待着倒不如庙宇舒心,每每见着陛下走过的地方、用过的物件,倒还会触景生情、徒增牵挂之苦;
如若清修庙宇之中。一则奴妾占卜陛下前景静怡些、二则奴妾也能换境舒情平添奇致,总比在深宫苦苦守候陛下归来要好。
奴妾不能随陛下远行已然苦闷,如果要再得不到陛下的康健指望、怕是要闷出大心病来了。”
我不见嬴政点头,急的泪水汪汪意欲掉落。
“奴妾若非腿疾缠身,必不许奴妾自个儿离开陛下分寸的,而今陛下不同意奴妾清修,奴妾恳请陛下还是再过些时候再远行吧,不然奴妾虽是不适、也还是想要追随陛下而去的。”我双目一眨,泪水自己滑落了下来了。
本是顾虑我得不到好的照应的,而今见我下了如此大的决心要随他走。嬴政倒是意外着不能驳逆我了。
“怎么还抹眼泪了,朕也没有说什么、还让你把话又说回来了,来,让朕瞧瞧,朕的田溪为何今日如此这般的委屈。”他说着,拉我的手用力、将我安放在了他的腿上。
我今天的确是矫情的紧,可我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撒泼,这会儿被嬴政逗趣着非要扒开我的双手瞧我哭花的脸,我一时没绷住、被他挑逗的笑了起来了,笑出声时我就后悔了、又羞又怒地埋首在他怀间、哭的愈发悲伤了。
为了我今日的委屈。也为了我光明正大却需要躲躲藏藏的孩子,更为了即将和我分别、不久又要永远跟我分别的嬴政!
“好了好了,朕都知晓,田溪的委屈、惶恐、不安朕全部知晓。不哭了。”他轻拍我的肩膀安抚我。
嬴政的温柔让我心愈发脆弱,却也得赶紧抓住时机去力争我的希望达成。
“那陛下可能随了奴妾的祈愿?”我呜咽着问他。
我不能不如愿,不如愿就是满盘皆输的死,而且是拉着莫名其妙的他们一起伤痛!
“朕舍不得你去吃苦,更舍不得为了朕让你去受罪,依着朕的意思。朕觉着你有什么用的想法都可以跟朕说,只要是为你好的,朕都可以满足你。
你不是想要清修嘛,朕可以在宫中为你独立一座‘极庙’,只是吃穿用度依着你日前的份额不能持减、从仆亦是不能清屏,这也是为你的周全考量,可好?”
为我建造一座极庙,那倒不如我直接待在信宫的好,这样环境还能熟悉些、我在信宫的隐蔽性也能更好些,可是这样的状态我觉着不安全,所以我才要拼命往外躲。
“不好。”我不满意,嘴嘟起,心别扭,泪却不停的流,话一时不能正常说出口。
嬴政没想到我会如此爽直的回绝他,他怔一下,随即无奈的摇头笑了,大抵这些年来轻易不受到一个抗拒、他很是不习惯吧。
“你确定你在宫外可以照顾好自个儿?”他疑惑问我:“朕就不明白了,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非要使得你清苦熬时才能安心。”
我见嬴政拿我没辙,一时松了心神,忙就势加大撒娇的力度。
“陛下还信不过奴妾嘛,奴妾保证陛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