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走在宫道上,我一直不停的走动,不知道走了多少路途、也不知道走到了多少地方了,心情静不下来、脚步也无法停下。
人活着大抵都是这样吧,未曾遇到的时候期盼生命奇迹、祈祷可以遇到一个值得终生托付的伴侣,可是遇到之后就会阴晴反复、因为患得患失而负累重重,尽管甜蜜、尽管爱的浓烈,可是那种想要抓控又想要给他自由的感觉实在是要了亲命了。
越是爱的深沉,越是牵动彼此的心,嬴政的一切好比是沉甸甸的血涌,稍有变动就会让我不得心宁。
“夫人,夫人?”洛葱以为直视前方路况的我看到了前面桥藤上面的人,待到快要临近时还不见我有所情绪变化,觉着不大对劲,便轻轻唤了我以作提醒。
我的确是没有将眼中看到的风景看进思绪中,只顾想我自个儿的心思了,是故得到洛葱的提醒回神之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了心脉了。
第一次看见芈夫人跟魏嬷嬷站在一起,而且还不是偶遇即将分别的那种;她二人也看到了我,正同站桥上一起看向走向她们的我。
芈夫人很少跟人结交,一则她身体状况不好,二则她缠身的事端较少;魏嬷嬷更是孤傲一身,几乎不同宫内夫人多时交谈,更莫说眼下她那场大病之后的身子骨不强状况了,可我就是如此神奇,居然走走间就遇着了她俩在一起相聚的场景了。
“本宫无意惊扰,只是偶然遇着,二位莫要被本宫打搅了,这便走了。”
我说完就要走,想让她们当做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可她们哪里肯如此轻易作别,不管是出于规矩还是私心,都不放心我突然出现又突然走了。
“老奴给溪夫人请安!”魏嬷嬷在我远远看到她们的时候以为我会上前,故而等候,此刻见我不动了。便只好自个儿前进几下,朝我献礼了。
“姑嬷嬷不必多礼,本宫还要散步,不多陪二位聊了。”我再次发出想要离开的讯号。
“溪夫人方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倒不曾看到本宫跟姑嬷嬷了。”芈夫人笑说着,见我真格要走,忙跨步朝我走来了。
芈夫人移驾,魏嬷嬷和她们随侍的人就都过来了,一时间气场倒是显得热闹起来、自然也是压抑的。
我对着对我施平仪的芈夫人回礼。静默答道:“让芈夫人见笑了,只是心神有些虚躁而已。”
不掌管宫廷琐事,不忧愁位阶品级,在她们的眼中我是没有仇怨的,故而我也不能说我有,只是芈夫人问了,我就得客套回上一句,所以我简略答语了。
“心神不宁吗?本宫那里有上好的高山牛黄,这便吩咐人去给你送去些,可安神散热、效用大好。”芈夫人很是热情的对我说话。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撇着魏嬷嬷。
芈夫人知人心、审度势,她知道魏嬷嬷在嬴政跟前的份量,故而在她面前也是难免大体些。
“多谢芈夫人好意,本宫只是近来有些虚火旺,并非什么要紧的事,再则信宫也有牛黄,不劳芈夫人挂念了。”
无功不受禄,只有雪中送炭才能使人温暖,这种锦上添花的添事我不想要助长,也无意去接受。何况芈夫人别的药材不提单说牛黄——能够致使人滑胎的孕禁药品,在这个我草木皆兵的时候,我难免不多想她是否是别有用心。
被我拒绝,依着她以往不太多事及我个人尖锐秉性的道理。她是断然不会再多语了,可是今日却如同我不愿意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的那样,她再次开了口提说此事,而且颇有执意而为之心。
“听闻溪夫人不适有一阵子了,本想着有皇上时常去着,余御医在侧服侍着。没什么大碍呢,而今看来这面色蜡黄、倒不似小毛病了,还是用些本宫这里的牛黄吧。
这些牛黄是本宫前些时候睡不安稳、命人从蜀地加急奉运而来的,本宫会多送些到信宫中,让余御医每日里都为你熬制些,保准能够减轻你的困症,你就不要推辞了。”
不是我要推辞,实在是我用不了的东西给我也是浪费,而且芈夫人的这番强推恩情我也不想要领受,毕竟她在魏嬷嬷跟前别有居心的动作和作为让我很不舒服去配合她。
“本宫知晓芈夫人诚心,然而实在用不着,也便请芈夫人转送给需要的人吧,免得白白废了良材了。”我再次推脱,没有笑意、很认真的拒绝着。
不是傻子的话都该看得出我此时对她强推的反感的,我相信芈夫人早已看透了,然而即便是我有些不悦了,她也还是没有丝毫结束之意、反而愈发的“口无遮拦”了。
“怎么,溪夫人是用不着?溪夫人何以用不着牛黄?听闻前阵子传闻说信宫不用藏红花,前许时候又不用了酒水,”她神色凝重的推测着,眼睛余光扫向魏嬷嬷,见魏嬷嬷也沉思下来,惊异问我道:“可是身子——”
她话出一半不再往下说了。
藏红花、牛黄都是胎运忌药,她这样的语气,在魏嬷嬷这个历经宫廷万事的人这里自然是好挑事儿的了。
魏嬷嬷面色愈发凝重,眉结紧锁,目如鹰泽盯视了我。
我有孕事而嬴政不知,这件事情在魏嬷嬷眼中,必然是无可宽恕的欺骗加别有居心之重罪,魏嬷嬷一闹,嬴政下不了台、蔺继相要赶尽灭绝赢氏对我的牵绊,我的计划可就是一盘祸端引子了。
“是的,不是一两日了,不适之感有些时候了,然而不痛不痒、倒也是不耽搁服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