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继相因为我的回绝而难过,他横起眉心,对我对嬴政的信赖和倾心而不满。这个世界上若是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觉着我对嬴政是真心的,那便是蔺继相吧,遗憾的是、他却不能由衷祝福我了。
“他若是关心你,时常相见,会察觉不出你身子不适?”问话中带着火气,他依然不移视线的盯着我看。
我生理反应不分时候,难免会在不想要流露的时候有所状况,嬴政的确没有问过我的身子是否是有异样,而敏感如他、爱我如他,似乎是不大寻常的。
对于我来说,嬴政不问是正中我的下怀的,他若是强制要李洪为我诊脉,我还真是不好解释我眼下的状况。
“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知道,皇上也能看得透我,我若是有事、还能不说于他听吗?再则说了,余槐就在我的身边,他一日三请脉、从不中断,我若有事他也不答应我闷着。
我有皇上,膝下又有华庭,岂会自寻短见有病不瞧,你多虑了,倒是你,常年奔波劳碌,实在该适时歇息一下。”
我知道蔺继相心有怨气,他生性梁睿,胸怀大事,却只能劳碌服侍着嬴政才能与嬴政抗衡续劲,而若非赢氏家族对他的先祖赶尽杀绝,他又岂会如此苦楚。
正是这一口怨气,迫使蔺继相放不下新仇旧恨、促使他不折手段的谋划着他的企图,在权衡这繁杂宫廷前政的劳心中又要费神去料理他的势力,他跟嬴政相比、不见得有轻松多少。
蔺继相自是不把我劝他歇息的话放在心上的,只是他听我说到此言,忍不住酸楚的涌出了伤感的话。
“我随时能够歇息,如果你下定决心跟我一起的话。”
我想哭,可是我同时又自私卑劣的想,这个时刻正是我有借口和契机离去的时候,因为人在情绪被感性淹没的时候很少能够立刻残忍起来,蔺继相这会儿就不能下定决心再留我于此。
“这个话题说的我都腻了。你也觉着很无趣吧?过往是美好的,却也是残忍的,只是如若不在而今碰触撕裂,它就能够永远美好下去。
我希望。我们的美好能够一直一直美好下去。”
他这般难过,我不能离开他,可是我一定要离开他,此时不走、我就很难在不漏破绽的情况下还被他释放离去了。
我迈出去步子的时候很犹豫,我怕他会拦着我。如果不试我还能够跟他留有一线情面、我们还能够小心翼翼的相处,可若是他真的真真切切拦住了我,那他此后不会再对我的自由和恣意放纵了。
但,再犹豫,我也必须试试了。
“我答应你。”我脚才抬起一寸,他突然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沉重开了口,吓的我单脚立在原地不敢再晃一下,道:“我成全你的幸福和快乐,我答应你,既然你觉着跟他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那我由着你,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他不在了、你得回到我身边来!”
让一贯骄傲到无法无天的蔺继相对我说出随我附心嬴政的话,他一定很悲伤,可是尽管如此、尽管我很愿意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有嬴政出现过,我也不想自私的再去祸害他了。
嬴政烙在我的心间,他陪着我,我是天下最满足的女人;他不在我身边了,也永远占据着我的生活。包括相伴的位置。
像是料准了我此刻的心思,也似乎只是淡漠继续着自个儿的言词,蔺继相蒙蒙再语的言词让我这会儿下定的决疑顿时缩成了一团孤影。
“如是你不答应,那必然是他胁迫了你。我会让他即刻付出他应该赎罪的代价!”
这话听上去、品起来都不是闹着玩的,我自个儿心底里也清楚,他说到会做到的,他不缺决心,更不乏能力。
“你知道的,他从不曾胁迫了我。”我弱弱道。
对我有气。发泄到嬴政身上,闹得两败俱伤不可开交,他是铁了心要大家都不好过了。
“我最后一次问你,应、还是不应。”他依然淡漠。
应,世局暂且这样静默糊涂着幸福过;不应,天翻地覆、血雨腥风、惨不忍睹,即刻一统的江山就会是复又动荡的世界,我该怎么选,似乎是重要的决定。
平心而论,我知道嬴政会死,却从不想他死了的话我要怎么办,我是随他而死、活而悼念、还是孤苦育子,这些我不敢深思、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他不在人世而我还在。
本来嘛,来到这个世界,起初以为是蔺继相的召唤,后来知晓是为了嬴政,若是嬴政都离开这个世界,我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换句话说,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蔺继相的问题已经问出来了,他只听我一音便要定天下人的命途,我必须选一个路数给他。
应,我对不起嬴政;不应,我也对不起嬴政。这些年的夫妻感情早已渗透到了彼此的骨血当中,他的抱负从我的一句拒绝之言中得到无疾而终的惨运,我于心不忍、对后世不公、也安不下嬴政的心。
蔺继相如果确认我此刻怀有皇嗣,有一半的可能是个男孩儿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改变这个决定,而我想要尽快脱离他的视线的想法一定是以失败而告终的了。
不能答应,我却只能做答应的决定了,因为血流成河的眼把前儿我无法眼睁睁任由其发生,何况我的孩子也需要我先把频临崩溃的蔺继相给先稳住。
“我,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嘛!”此言一出,不知是出于撒谎的羞愧还是沦言的痛心,我抬起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