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人是何仙?”嬴政问。
这句问话让还停留在他说的那句“不过是念想罢了”的我的心里骤然悲凉了——原来跟嬴政分离冷战还是我错了,我竟然连他这么大的心境变化都不曾察觉,还一味觉着嬴政对此的心理状态停留在原地…
我实在不该跟嬴政置气的,这样我还能够适时掌握到他的心理动态,竭尽全力在能够挽回他心性的时候想折打消他的念头,哪怕是淡化他的**、让他到头来不那么失望也好。
我想要熄火,可是却有人在拼命的扇风旺火。
“回陛下,乃是‘仙药’上仙,此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奴才亲眼看到他不过是轻轻挥挥手袖、那东方大海便掀起了汹涌的波涛。”徐福再上劲。
众妃惊奇的目露羡艳之光,嬴政也是嘴角上扬,不自禁地笑看了我一眼,可是这喜悦,我并不想跟他分享。
“如此说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朕总算是找对仙人了。”嬴政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累了,也渐渐年岁大了,虽说正旺年、可是他精神力却是超早到耗费了数十载的程度,这份疲惫和内心狂大的自信让他没有余念去质疑徐福的瞒天骗局了。
嬴政自信天下无人敢忤逆他,利用他的这份心念,徐福也是卖力的鼓吹其神了。
“奴才禀明自身是陛下所派使者,方才能够入的岛屿之上的。”他谄媚笑言。
此语深服众心,也同样没有令嬴政起疑,他虽然不喜欢吹捧,可是也没有评论,只是想着尽快解决出现的问题了。
“依你之见,当献上何礼?”嬴政开始在徐福的圈套中走动了。
徐福闻言自知使命重大,沉思状在大殿中走上数步,极为认真的想了又想,这才“郑重”的开了条件。
“方才奴才所请的仙人所提三千童男童女必是要的。而后再加上些工匠、技师、谷物种子、布匹金银,奴才想礼多仙不怪,总归是够的好。”
他虽是张口说了几样,可是我听得出来。这是蔺继相数年前就计算好的开辟新世界所需的必备物资了。
徐福说完此言,一直盯着他的我瞧出了他状若无意的看向蔺继相,而同时,蔺继相若有似无的点头认可之举也被我看在了心里,我愈发可以断定。这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瞒天过海的骗局。
这件事情听上去情况很严重,可是财宝、人选对于嬴政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相较于他属意的仙丹妙药,他自然拿得出手的,故而他并不多想其中的别个可能性,而是应允的尤其爽快。
“如此,事不宜迟,赵高即刻按照徐福的请求去办吧;徐福稍作歇息,再带几个占卜师一同前往,便再出发去求药吧。归来后朕必有重赏。”他言词中透着心急之态。
嬴政就这么应允徐福了,也太过草率、太过轻松了,不过我想,嬴政那么睿智、他应该不会如此大意的,这么刻意神经大条的处理这件事情,大抵是他觉着随手批些东西出去、却能够换回一个希望和不少有动力的日子,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吧。
千金难买嬴政的欢愉,除了欺骗嬴政这个性质过于严重了,其余的损失对于嬴政来说也的确是不足挂齿的。
“田溪,你听到了。徐福所言仙药并非空穴来风,他真个见到大仙了,朕的仙药很快便能求得了。”嬴政遣退众人,兴致盎然的让我觉着正殿的空气都是轻快的。
“陛下看上去很高兴。”我深情凝望他。悄悄掩起了我的悲伤。
多年心愿即将得偿的嬴政并没有发觉我的异样,他此刻开心的样子像个没有心机的孩子。
“那是自然,这大好山河朕不亲眼看着稳固昌盛,还真是无法安心。田溪,你陪着朕,一起等到那一天可好?”他双目铮铮亮的样子让我跟着畅意不已。
他的未来里、不老不灭里。有我!
看着嬴政第一次这么兴奋的样子,想着他许久不曾有过的开心,我真是张不开打击他的口。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违心跟着徐福骗他。
亲口欺骗嬴政的次数不少了,每次我都是无以言明的难过,尤其是嬴政对我毫无设防的现在,虽然恨我自己跟徐福同流合污、可是我却将怨气都加覆在了徐福的身上了——若不是他,若非他又回来,我何以要再如此苦苦欺骗嬴政呢!
“徐福呢?”我在嬴政理政的时候找上蔺继相,气势汹汹地跟他针锋相对道:“他回来的目的除了骗财骗人骗物,还有什么?”
蔺继相料到我来者不善,他不惊不怒,只是很冷静的对质我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你建造一个你曾经对我描述过的家园,幸福、平等、自由的家园。”他语色很是平淡。
为了我!我心头不喜反怒,神色很是难堪。
“我不需要!”我厉声冲他低喊:“我尤其不需要利用欺骗嬴政换来的什么家园,那对于我来说只能是充满忧愁、残忍、束缚的地方,我一丁点都不想要向往!”
嬴政上当受骗搭建的世界,我住进去、于心何安啊!
面对我的癫狂,蔺继相很是包容,他一点儿也不动声色的去化解了我“刺”过去的锋茅遁甲。
“可那是你最初的梦想,我必须为你实现,他不过是你的过眼云烟,我才是注定要陪你走过这个世界的人。”他依然静静的沉着。
执着的人是坚毅的,令人敬佩;可是执着的方向错了,也是令人疲惫的。我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