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假也顾虑的望了我一眼,但他没瞧出我的不悦,于是忙对后弦点头、以示完结他们的话题了。
后弦见田假颔首认可了他的禀报,看一眼田田溪父亲的遗体,又望了望盯着他的我,当即请禀就要退去。
“末将奔徒而归,仪表不端,还请溪夫人、诸位长辈海涵,这便退去。”
我听洛葱早前在提到齐国坊的时候说过,齐国坊早前虽然是后胜掌权,但毕竟是田氏的家园,在后胜死了之后后氏子孙便逐渐被消弱了地位和权势,而这后弦还能够如此一身刚气、行径狂傲,想来内心也是坦荡荡的君子了。
“且慢。”我叫住了他,在大殿众人紧张的关注之下,出口果断赋予重任了:“公爷一生辛劳,为齐地操碎了心,他的后事虽然不能过于草率,然而也合着他的性子、莫要大肆铺张了。
咸阳城而今大事频出,不大安宁,如此动荡的局势、齐国坊更要谨慎处事,本宫瞧着你身正气足,是个能抗事的料子,不如公爷的丧事就有你主持大局、侯爷在侧协助,你意下如何?”
我询问的是后弦,可是躁动的却是我身边的一众田氏要人,他们方才静立不语、这会儿倒是都动了声色了。
“溪夫人,不可啊,后弦这孩子虽然是个好苗子,然而他年轻气盛、为事难免轻狂,还是选个稳重的田氏族人最好。”田假出言代表众人反对了我。
我知道,他怕后弦惹事,更怕田氏的主权被旁姓给夺了去,但是方才田氏要人的反应我看在眼中、心中实在不爽快:田氏主权是重要,可是保下田氏才是而今的当务之急吧。
若是田氏主权人难当大任,那嬴政当权、且我同时得宠还好,万一局势有变呢?齐国坊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又何谈权势的倾向呢?
“后弦,你可愿意?”我就看住了后弦,没有理会旁边人的目光。
后弦本意是退下的。这会儿看着我态度坚决、又双目的信任,霎时有些惊愕了,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并在简单思索之后给了我朗声肯定的答复。
“末将定不负溪夫人重托,将公爷入土安眠!”他再次跪拜下去。
干脆利落。逆境求胜,是个有魄力的人。
“好,那本宫就将此事全权交由你做了,你有何需求可直接跟侯爷商议、也可向本宫要求,本宫会留下两个内监任你差遣。有什么需要告知本宫的,尽管让他们回宫禀报即可。”
能够有让我大胆启用的人,我也算是有福气的了。
“谢溪夫人信任!”他庄重回我。
我话撂在众人耳中,让他们明白用后弦是我的意思,而后虽然想要替田田溪尽一份孝心守孝、但我毕竟是嬴政的八子夫人、待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愈发畏手畏脚,于是我便起依出了齐国坊了。
生身父亲过世,若是田田溪在的话她定然会很难过,而我能够做的,就是除了血亲的那份悲痛之外无法淋漓尽致之外,把该做的安排都去在洛葱的协助下安排好了。
一路上我都在盘算着。权力、金银、人脉我都尽力替齐国坊安排周旋的话,他们还需要我做什么,不曾想正当我沉思在自个儿的世界里专注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轿撵外洛葱跟人嚷嚷的声音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晓这轿撵中坐的主子是谁?连溪夫人的座驾你们都敢拦截改道,是活腻了吗?
本姑姑说话听到没有啊你们,停下来!哎,说你们呢,反了你们了…”
我在洛葱声色有异的意识后凝神去听了洛葱言词,这才发觉她是在反抗威胁了,于是掀开轿帘去看。正巧看到她对着轿撵前面和周边突然增多的侍卫喊叫。
“发生了何事?”我蹙眉看着洛葱,对于突发的状况心糟不已。
这个节骨眼上,才出齐国坊势力范围、未到秦宫地脉,不会出现了什么不要命的人绑票我吧?我虽然害怕。可是我更怕嬴政为此添上精力费心、齐国坊因为此局而陷入不好的境地。
“不知道,根本不听奴婢的警告。”洛葱着急的徒步跟着轿撵走,生怕被拉下了、跟我失散。
我放下窗帘,把轿撵前门处的帘子掀了开来,怒斥前方领跑轿杆的人道:“停下来!听见没有,立刻给本宫停轿!”
轿子并没有如我所说的那样停下来。事实上,我在洛葱吼了那么多次之后都没有达成目的就知道我说也是没用的,不过前面扛着轿子奔跑的侍卫倒是不回头的给了我个准信儿了。
“启禀溪夫人,奴才们得罪了,但爵爷有命在身,奴才们不敢不从。”
是蔺继相的人要劫持我?他要改变我回宫的路线干什么?是了,他原本就是要嫶曼缠着我出宫的,这会儿强留下我,也是为了继续进行他的打算吧。
我说我今日出宫怎么出的那般顺利又迅捷呢,原来是他有意助我出宫的。
既然是蔺继相的命令,那任我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停手了,我心里清楚这一点、倒是安静地坐回原位,等着蔺继相对我的安排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蔺继相应该是铁了心想要我见识到嬴政的手段吧,而事实上,我也的确因为不相信外界和历史上的传闻、意图见证即将发生的事情,若是嬴政没有残忍对待异言者们,我会向嬴政坦白我的动摇之念、也会对天下人为嬴政肃清描述词。
心里打着消除顾念的主意,我在轿撵停下之后良久才平复好心绪、忐忑着心怀下了轿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