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的勇气说出来的,我相信嬴政此刻的玩笑是他最真心的想法,不过,我嘴巴上依然不依他。
“奴妾才不信陛下会做这般幼稚的事情呢。”心里美的快要冒出花儿来,我脸色绯红地转目瞥向了别处。
气氛出奇的甜蜜,嬴政也一时放松了刻板的性情来。
“朕也不信,然而朕做的还不少呢。”
炫耀似的说一句,嬴政看着飘忽眼神的我,动情着再次感慨起来。
“你这个磨人精,朕原本也不曾料到会对你入迷的,开始时朕承认是有些惊艳,而后是猎奇,再后来便是喜爱了,但朕一直觉着不管朕对你再如何喜欢、也抵不过对霸业的渴望和百姓的安宁重要,然而后来越来越接触之后、你同朕两心相好,朕倒是后知后觉着沉陷在你这个霸气的女子爱恋中了。
你定然不记得有次宴席上你跟栗耳说话着、朕突然叫他到朕跟前的事情吧,那会儿朕其实是看到了你对他笑,忍不住叫走他的,事后朕每想到此、总觉着匪夷所思的自嘲。”
我也被嬴政从未提及过的言词说的惊讶了。
“原来陛下曾嫉妒过奴妾对孩子笑?”亲耳听到,我却还是不敢相信。
嬴政主动说出来必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被我这么一问,他还是略微有些难为情,不过我也不是别人,故而他便由着我审视笑嘲他了。
“随你怎么想吧,只是那会儿你都未曾对朕怎么笑过呢。”现在说起来,他也还是忍不住一脸的埋怨之色。
我抿嘴别过脸去轻笑了,思绪一转,想着曾经被我切割成不少幻想片段的记忆,我大胆向着嬴政求确认。
“那后来齐地需要陛下以奴妾为交换才应允陛下的国鼎之时,陛下曾说过没有什么物件和人能跟您谈条件,其实并非您真的那么霸气、要大费周章去绕弯子达成目的,而是您也不愿意放手奴妾了?”虽然羞赧,但我还是直视他的脸庞求解。
嬴政仰首臆想片刻,再次俯首的神情让我愈发爱的不能自拔的可爱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晓,为何还要一再的气朕呢?”他以问做答,肯定了我的想法。
此番针锋相对的问话,是我心目中最契合的甜言蜜语了!
我环臂禁锢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的体息浓处、久久未曾分开。
短暂的忘世亲昵并不能维持多久心忧天下的嬴政的松活之心,我的存在虽然是他的一大慰藉,但是他还是被这样那样的繁琐国政给卷入了重复不断的忧虑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不想我过多担忧他的事情、嬴政再没有跟我交流过他内心深处压抑的情绪,直到我们的队伍需要穿过一条浩瀚的江河,而在河边换乘船只的时候一位道骨仙姿的老者对着嬴政摇头、再次激起了他的悲观情绪。
“大胆,何方贱民,居然如此狂傲不羁,眼见皇帝却不速速前来叩拜?”蒙毅生气了,握着剑柄的手指泛白,大有随时可能扑上岸边垂钓的老者去大开杀戒一般的严肃。
不理会蒙毅的威胁,老者依然上下打量着嬴政,三四秒钟之后他才又摇了摇头。
“帝王如何,百姓又如何,生死论断自有天意,人生无常亦有定数,你之辈关乎形式、却是令人摒弃好意的了。”这样说话,倒是看不出仙人“水货”的本质和漏洞。
蒙毅大恼,又提剑要剑指老者,正要开口问责他几回,却被和事的徐福左右逢源着劝架起来。
“启禀陛下,天貌不可冲撞,请陛下带人于船内好生歇息,由奴才在此细细与天人请愿吧。”
听这股浓浓的“揽事”姿态,少不得这“仙人”也和蔺继相有关了。
“哼——”“仙人”生了气、并不领徐福的情,他展扇一摇,丢了简短的五个字出来。
今年祖龙死!
此言说完,说话人顷刻自行投身在了广阔的江河里。
“来人,护驾,水性好者下去追杀!”蒙毅大吼。
这五个字一出,紧张的是天下,岂非蒙毅一人,但我还是抬手止住了即将依命下水的数人。
“保护皇上要紧,水性好者同皇上同舟共济!”我改了蒙毅的令词。
蒙毅的诛杀令被我喊停了,一则来人若是抱着必死之心来这么一出,没有必要再搭上几个高手的性命给他同死;二则即便是抓住了此人,我也不能顺着得出蔺继相的存在出来,所以冒险揪出这个天人的“扮演者”实在成效太小。
“今年祖龙死!”这么直接粗暴的谣传,对于江山社稷来说无疑是个动荡的劫难。
嬴政繁重的担子上面横生这么一个凝重的问题,让他举步维艰之际又寸步难行,这些都还是压不跨伟大野心嬴政的难处,关键问题在于,一直都有些茫然仙道的嬴政对于此番“仙人”的“预言”上了心了。
落后无解的现实状况、神秘遥远的神话传说、涅槃预知之能的溪夫人、“仙道”不浅的占卜徐福,加之生命途中一而再印证的或人为或巧合的诸事,倒是让嬴政不得不动摇他对迷信色彩甚浓的作假之事的可信度了。
即便是无神论者,在一再的事实铁证之前还是会怀疑自个儿的吧,何况是千年之前的嬴政呢!
这该死的一再出现的心理压力指向!
“陛下,无端出现的一个下流之辈,胡言乱语实在不可相信。”我走到嬴政跟前,柔声细说于他听。
嬴政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