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嬴政确切要我陪同的诏令后我就再次忙碌了起来,打包行李、安排宫中数月事宜、预测巡行途中可能遇到的琐事,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我依然手忙脚乱到疲惫少时。
临行没几日的时候余槐支支吾吾地求见了我,在我再三询问之下才勉强开口对我说了他的担忧。
“奴才近日给公主诊脉,隐有察觉公主体温略高,照理说幼儿爱动、偶有温高也属正常,然而方才奴才再去细查,却觉公主确有异常了。
公主肤质娇嫩,平日里便是奶嬷嬷抱她也是小心翼翼的紧,尖锐首饰更是不敢上身,然而奴才却清晰看到了公主手心处的小划痕。
依着奴才所见,此划痕非条线状、而是敞口状,溢出的血渍不多、却也是能看出掺杂了褐黄苦水,如若奴才没有诊错、当是血泡破掉的迹象。”
余槐的言词字字痛击着我的心。
“你是说,公主手心起了水泡?”我头皮骤然发麻。
我清楚的知道小孩子身上起了水泡是什么概念,我也更加明确地知道,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不大的病症,想要医治起来也是极为困难的,而嫶曼一旦水泡被印发…
好吧,就算是小病小灾,那幼小的孩子痛痒起来、抓挠不得的熬心苦楚也是让我想起来就恐惧的事情。
“奴才查遍了公主娇体,未曾再见其余伤处,只是结合日前总是体温偏高的状况,奴才不得不多些猜测罢了。
此事关系到公主的贵体,又牵扯到夫人即将巡行,故而奴才虽然查遍了医书都不敢确认公主之症,却也不得不防范于未然、跟夫人禀报一声。”他安慰我初听此事之心道。
我并没有因此言而得到些安慰。
“这些日子你不用劳心给本宫诊脉了,专心看护着公主吧,万不可错过她的一丝异常。”我揪着心吩咐。
余槐明白我的心情,他也一直对嫶曼很上心,所以得到我的这个说道,他很是庄重地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不多的时日里因为要跟穹阳宫的准备工作对接,不少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奔波当中,只有晚间停歇下来我才能把嫶曼抱在怀中悉心宠哄,而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觉着我越来越舍不得我可爱的嫶曼了。
嫶曼的体温的确有些偏高,而且温高迹象越来越明显,更让人担心的是她手心的伤**不但没好、手腕上面又多了一颗水泡出来。
“母妃,痒。”嫶曼困的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但她依然瘫在我怀中喃喃低语。
“痒”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最难过的事情,她不懂得忍耐、总是想要去抓痒,而我每每都会察觉到并去阻止她,这痒而难耐和抓而不得的双重折磨真是要了她的小命了。
“母妃帮你舒服些。”我柔声回应着她,在她手痒的水泡边上轻轻按揉几番。
“母妃。”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蓬松睁开了眼睛,见抱她的人是我,复而缓缓地闭上了。
看着嫶曼安心睡去的娇俏面容,我心疼又温暖的笑着,可是笑着笑着、我却又忍不住滴落下眼泪来:她这个年纪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尤其是现在病状不明,如若我突然离开了她,她痛苦之时又找不到母亲,那她该有多难过啊。
这样想着,我的泪滴愈发大了。
“夫人?”洛葱进来殿中,见嫶曼熟睡正要接过去安放,却瞧着了我“吧嗒”下滴的泪水,于是惶然间跟着难过了。
自从嫶曼不适以来,洛葱也没有再开心过了,这份担忧早已将能够被嬴政看重而单独跟随他巡行的喜悦给压下去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她。”我说出实情,不让洛葱胡乱猜测着多担心。
“公主长大了,愈发伶俐可人,任谁也舍不得她的,然而巡行路苦,夫人您是历经过的,这一去数月、她也实在吃不消啊。”洛葱以为我想要带上嫶曼,侧面劝说了我。
我知道洛葱舍不得嫶曼受苦,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何况路上环境变幻莫测,嫶曼万一生了病、可更是要了我的命了。
“她不能离开咸阳,而今她体测不宁,万一去别个地方水土不服、愈发不妥了。”我抱着她起身,抬脚把她往床榻上走,在看着洛葱抢先走上前去为她铺床叠被的时候突然心生一念了:“洛葱,你留下吧。”
这一念头虽然是猛然间想到的,而且又是很短暂的出现,然而它却盘旋在我心底不愿意出去了:如若洛葱在嫶曼身边,那嫶曼可以得到比我在身边还要无微不至的照顾;
洛葱能力很强,只是在我身边一直安静待着不外显势头罢了,我树敌太多、又适逢嫶曼生病,外人想要拿此病做文章以害着嫶曼就比往常容易多了,而洛葱在的话,她能够见招拆招、犹如我一般的千方百计护嫶曼平安。
洛葱在,我比我自己在嫶曼身边都安心。
“夫人?”
洛葱铺床的动作一顿,惊诧看向了我:让洛葱照顾嫶曼她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她一人难分两身,要照顾嫶曼,她就必须舍弃苦途中的我,我和嫶曼她舍一不能、却又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让她去决定的话,病苦中的嫶曼和途劳中的我她很是难抉择的,这会儿听我为她选好,她也知道我选她留下是不得已、却又最踏实的决定,于是她虽然有所迟疑、却也最终答应了。
嫶曼毕竟年幼,需要的是日夜怀抱的呵护,洛葱明了,嫶曼比我更需要她。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洛葱就在我身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