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葱顷刻泪奔了,她几度哽咽着想要说话,但话未出口泪涌喉间、只好再次酝酿着收回情绪整理思绪,如此几番,终于勉强言词出口了。
“夫人说哪里话,若非夫人失忆之际仍允奴婢相伴娇身,奴婢还能活得下去?”她诚挚看向我,又道:“其实在奴婢心目中,有夫人在的地方便是奴婢的归属,像是这咸阳城秦宫,也早已在夫人认作是家的那一刻、成为了奴婢此生的容身之处了。”
这番话说的我很感动,我相信洛葱的真心,我也自觉自个儿无比的幸运,可是,她正是因为忠诚、才残忍的失去了自我。
见我盈盈泪水满眶,洛葱自责地为我擦了擦眼泪,轻声劝抚我几句之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表明了另一番心思。
“此番随皇上巡行,路遥时长、行道曲折,必然是要经历上不少的苦楚,奴婢理当陪伴夫人左右、尽心照料,然而夫人一走、咱们的小公主便只有嬷嬷加之照顾了,嬷嬷必是用心的,可、若是别个有她心的人前来为难——”
她拖长了音质,边想边说,快要说不下去的时候突然跪下来求我:“奴婢请夫人恩准留奴婢在秦宫照顾公主,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公主受到伤害的。”
为了我,她舍弃自我;为了我的女儿,她竟然要舍弃回到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去的故里的机会了。
我拉过她的手,感念许久才换了轻松的笑脸给她看,用她最能接受的分析语气劝阻了她。
“能够动封号公主的,在皇上跟我都不在之时,她又岂是能让你护全了嫶曼的?悲观点说,万一嫶曼命中有劫数,那我可不想嫶曼有了事情、再搭上一个你。”
见洛葱意欲继续恳求,我又抢先开了口。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在、你不在,只是奶嬷嬷照料嫶曼,别个人想要滋事、对一个一岁有余的公主能找上什么借口?
既是决定跟随皇上出行了,咱们都不在,嫶曼反而更安全,所以啊,你踏踏实实地跟着我走、齐地这一行,我想要满足你、你也顺势满足我这个为你所想的心愿吧。”
我用恳切期待的目光看着洛葱,她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做了这么久,我也希望可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给她带去她所奢望的事情。
大抵看懂了我的心思吧,洛葱自觉若是有人要动嫶曼什么、除了以命相搏、她的确躲不过那些一旦出手便会疯狂达成目的的明枪暗箭,于是思量一二,她选择了听我的安排。
有时候日子就是如此,犹如一个顽劣的孩子,在你不经意间偷偷溜得飞快,尤其是面临已定的不舍别离的时候,它快的就愈发猖狂了。
转眼,嬴政和众臣商议好的出发日程就要到了。
“夫人,奴婢检查过了,依着夫人所言的物件循环节俭利用的原则,日常所用皆已带足,夫人可还有格外想要带走的?”洛葱拿着清单过来,随时等待我的查验。
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心情上心去看了,我想要陪在我身边的物件无非就是嬴政给的那些,而这次嬴政在我身边、我自然不需要它们来寄托我的相思了,眼下我最舍不得放下的,无非就是我怀中的嫶曼了。
我格外想要带走她,但是我自个儿明白,嫶曼经不住长久的车马劳顿,而我、也舍不得她跟着我颠沛流离,何况有嫶曼跟着,嬴政少不得要心疼女儿而不定期的安营扎寨、为她停顿,所以我没有说出口过一句我不舍得。
“都封好准备起来吧,待巡行马车备好,让他们直接装上去便是。”我不能带嫶曼,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带的了。
洛葱看着我不经意间抓紧嫶曼衣襟的抱法,体谅我此刻心中的急躁,不再扰乱我和嫶曼的相处心境,自己去看着办了。
“你们都把公主看好了,仔细公主的安危,万不可太过纵容于她、致使她贪玩任性、无法无天,管教和安危同等重要,本宫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没有顾此失彼、给本宫一个刁蛮的公主。”
我担心嫶曼的安危,但是我知道,有嬴政在,嫶曼又那么小,应该不会有人冒着被祸及九族的危险去对她一个被世人看轻的女孩子下手,毕竟、嫶曼既继承不了大统、又无法拉下我被宠的局面。
“奴婢惶恐,”服侍嫶曼的从人们齐齐跪下,道:“奴婢谨遵夫人所命。”
我根本就不信她们会对嫶曼严厉,如果我走了,我想她们必然觉着没有我的疼爱、嫶曼愈发的需要她们的怜惜了,我如此说,不过是渴望她们有所顾忌、不要过分溺爱嫶曼罢了。
把孩子拜托给她们,我实在不该提出太多的要求,所以听她们顺从的话、我也只能嘱咐到这里了,移目看向琳琅,想着洛葱对她这几个月的观察的高度评价,我抬手招了她上前。
“琳琅,本宫留你在宫中主持信宫大局,不求你功卓伟成,但求你护全信宫上下。”我拿出嬴政给我的令牌,道:“此乃皇上亲赐予华庭公主的令牌,你可适时用之。
有此牌在,本宫不希望知悉信宫少一个人;有此牌在,公主若是哪里不舒服、或是遇着了什么紧急的事端,此令牌可助你们号令全秦宫上下、以为公主脱困。”
琳琅听我托宫之庄重,肃穆脸色跪了,她双手上扬、承接令牌,信誓旦旦地对我做着保证。
“奴婢琳琅,今日接夫人所授皇上令牌,必定励精图治、为夫人所命做誓,不求功卓伟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