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轻掠过扫视我的目光,说话依然冷冰冰的没有暖意。
“李侧母妃的确得意,没有胡亥的祝福她也是高兴的,故而母妃一人在里面便是了。”
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较之以往成熟了很多、几乎可谓是仓促的老成,听的我心头泛苦。
“胡亥聪明讨喜,你李侧母妃必然也是在意的,然而今日时机是有些不妥了,改日遇着她、你再单独为她贺喜,她必然是愈发高兴的。”
李夫人已经是掌宫了,虽然索漪有蔺继相扶持、但很明显她还没有在嬴政跟前与李夫人对抗的资本,而李夫人又一向不喜欢舞夫人和备受嬴政关注的胡亥,所以胡亥还是暂时不要在李夫人跟前失了什么分寸才好。
没了舞夫人的胡亥是可怜的,所以我语气绵柔,生怕让他不舒服了一样的小心翼翼。
胡亥直直看着我,表情看不出喜悲,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连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溪侧母妃是跟李侧母妃一样的人,难怪会如此肯定李侧母妃的心,只是您若是有心思去谋思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去解救您昔日的胞民,毕竟相较于您并不喜欢的儿臣,他们更是奉您若救世的神明。”
这番没有依据的话说的我心砰砰直跳:胡亥是真的误解我误解的很深的,在他心目中、必然是被赵舞言传身教着觉着李夫人是很可恶的女人,而我能够在他心目中和根深蒂固坏的李夫人相提并论,可见我这个他心中的“后来者”有多黑马般的可恶;
他觉着我对他的好心教导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我连奉我若救世神明的齐地子民都不想着去救——不,看他的眼神,应是觉着我放任不管之余还在加害他们,故而对于我“不喜欢”的他,我更加不会安好心了。
他的这个我对他的“不喜欢”,是静夫人等人和索漪一起努力误导他的结果吧!
“看来你母妃连政事都开始为你开讲了。”我心头又一次荡漾起无边的凉意。
蔺继相要索漪给胡亥讲解前朝做什么?别说是单单为了让胡亥以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没有法子去信。
“胡亥。”
索漪寻觅的声音响了一下,匆匆便直奔我们过来了。
“溪夫人。”索漪点头示好。
我也点了点头,看一眼冷漠的胡亥,不知道该对索漪说些什么才好,或者说,我说些什么才能对胡亥的正常成长有用。
蔺继相要索漪做的事情,我劝说索漪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要蔺继相收手的话,蔺继相提出的要求对于我来说是无法达成的。如此恶性循环,我们只能疲软又兴奋地去往深渊中运作。
“母妃,方才溪侧母妃夸赞您为儿臣尽心呢,她说您肯教导儿臣前朝之事,她心中高兴。”
胡亥听得出我置评此事时是嘲讽和无奈的语气,所以他在故意激起我在索漪跟前的情绪,只是,他此刻心目中的那个我,并非是我。
“是吗?”索漪瞧不着我和胡亥脸上有敌对她的意思,想是明白了我和胡亥并没有说穿多少心思,于是她娇笑着谦逊起来:“胡亥,母妃学识尚浅,比不得你溪侧母妃的才情,你说的母妃教导的话、却是要让溪侧母妃笑咱们了,可莫要再班门弄斧了。”
我幽幽瞧着一脸谦卑诚挚的索漪和忧伤淡漠的胡亥,真是不知道要如此排解心头的苦闷,毕竟他们都是受人摆控的人,而摆控他们的那个人,又是我主动想要隔离起来的恩人。
“母妃,儿臣说过莫要自责了自个儿了,您还有儿臣啊。再则言说,儿臣的学识除了您教导的,不还有师傅的半数嘛,他可是有无所不知的才能的。”
胡亥夸赞着给索漪听,可他撇过来的眼神分明是在显示是说给我听的。
不时会有挤不到跟前和好听话说完再无待下去理由的王妃们路过,她们纷纷施仪离开,我却看不到索漪和胡亥有起步的打算,而我这么走了、又有些不放心胡亥的心智,这样的处境难免会产生愈来愈多的尴尬。
“夫人。”洛葱总算是出来了,她对索漪和胡亥施仪一番站在我的身侧,静候我和索漪、胡亥的分离。
算了,再待下去我也想不到要通过索漪让蔺继相对胡亥放手的法子,我还是先离开李夫人的地盘好了。
“赵常侍的确是个才能之人,然则胡亥也该辨别着去学才是,你是皇嗣、来日要独当一面江山的人,可不是要学出跟某个师傅一模一样的才好的,故而去其糟粕很重要。”
我知道胡亥不想被我这个“伪君子”教训了,我也不是定要在他烦闷的时候对他硬施压什么,希望他能够听得懂我此时含沙射影发泄给蔺继相听的话吧——虽然我心里晓得若是想给他明了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亥听不明白,索漪听得清楚,她不想胡亥深思这个问题,故而草草告辞了。
“多谢溪夫人慧言如珠,胡亥他聪颖、自成一派是大有可能的了,费心了。”
看着客套离去的索漪和胡亥,我心和味蕾一起泛苦。
“怎么说的?”我问身侧的洛葱道。
洛葱知道我问的是她刚刚送礼时的事宜,也知道对我说实话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于是她轻轻总结了李夫人对她转述的大概回执。
“让咱们安分些。”她简略道。
抬眉看向李夫人的宫殿,想着她在里面忙碌又开怀着被众人陪同吹捧的样子,我不禁冷冷笑了。
“霸道之言能逞强自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