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夫人陪驾时间不短了,有个孩子去照顾,她也能充实些。”
我赞同嬴政的决定,毕竟曾经的深闺淑女做起事情来,要比木衿棉细心又安稳。
嬴政点头确定了我们的一致性,他搭在我肩膀的手掌缓缓揉捏我的肩头,双唇淡淡娑摸着我的发丝。
“扶苏昨儿去了齐溪宫了?”他语似无意。
果然,他是介意扶苏对我的心思和我信宫的动静的。
“是,”我淡淡回应一声,尽量使我的语气没有波澜:“住在静姝宫,走动起来方便些。”
嬴政没有置评我的态度,他只是继续着他的动作,手力似乎因为些微的紧张而放慢了不少。
“他可有为难你?”
这句问话饱含关切,但我却不得不多个心眼、顾念着嬴政是不是想要听到一些我口中所出的答案里有关于我对扶苏作为的看法。
不管他想不想听,有多想听,我都要说出来,因为我觉着这样可以让他心宁一些、最不济也不会添堵。
“扶苏一向知理规矩,不过是尚未接受静夫人之薨逝,难免有些感伤了,他想要继续了解静夫人的辞世状况,奴妾不清楚其中缘由、便没有多说什么。”
我本不想说扶苏是有目的的事实的,但是若不提到静夫人,我就没有办法去知道嬴政对此事的看法,继而也就捉摸不透嬴政对静夫人和扶苏的心思,所以我转头对视嬴政、看着他的眼睛说了。
所幸嬴政的眼眸没有什么不好的变化,他抚了抚我紧绷的下颚,缓缓吐出了一句让我猜不透结局的话。
“该收心了,总也不认清状况,会迷失他自个儿的。”
嬴政若是想要扶苏快快收心、了结追究静夫人之死这件事情,那是不是说,扶苏若是提及琳琅的问题,在我的拼命相护之下、琳琅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和嬴政一时的心塞情绪相比、奴婢的生死显得轻巧的多,若是到时候因为琳琅嬴政不好做事了,我想还是以琳琅的死解决掉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最大吧。
在扶苏追究之时“虎口拔牙”,我的任务还是很艰巨的。
“陛下不让将闾公子归来奔丧,为的便是要他少些触景生情的悲伤吧?”我轻轻转移了话题,因为再说下去,嬴政肯定要因为爱子之情而愁思扶苏的现状了。
赵夫人没了,嬴政以赵夫人犯错为由没有命将闾归来服丧,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怪责赵夫人、不想将闾为母妃哀嚎的,只是他不愿意再看到自个儿的亲人悲痛追思罢了。
嬴政对我也坦白了他此类的心思。
“扶苏性情稳健、又经沙场磨砺的石铁般硬心肠,尤如此难自拔,若换做是野劲冲蛮的将闾,想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追讨了,那会儿他归来也见不着嬥蒂不说,惹出事端来、倒是愈发难稳他了。”
毕竟是李夫人咄咄逼供才致使赵夫人“认罪”的,赵夫人又被李家人行刑,依着将闾的急脾气,他难免不找李夫人的茬儿,一旦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不管是李夫人得势还是将闾占便宜,嬴政想要失去母妃的将闾少些委屈的心思是难达成的了。
李夫人和将闾都是他的亲人,他不愿意看着任何一方受伤害,所以只能避免发生冲突的起源点呈现,这里最苦的人,还是嬴政。
我抚摸着嬴政的锁眉,心中颤栗的一阵阵心疼,如果能够替他分担,我愿意去孤苦的承受他所有的烦恼。
“启禀陛下,李夫人、芈夫人、索夫人、婼夫人、慈夫人求见。”蔺继相于殿外打断了我和嬴政对视的境状。
嬴政移唇扣上我的嘴,狠狠吸允一下,分开后对蔺继相回了话。
“让她们去大殿候着。”他握住额前我的手,扶我起身后道:“跟朕一道去见她们吧。”
几个相对荣耀的妃子一起来,想也是有人组织的,八子中芈夫人很少“过问”世事,能有这么大号召力的,不用说也知道是李夫人了。
和嬴政一起出现在大殿的时候众人面目上并无意外,我心里暗暗打着嘀咕:不会她们是因为知晓长久等待后进来的我才来的吧,李夫人有意打扰我和嬴政,是想要知道我求见嬴政为了什么?
“溪夫人也在啊。”在收到我施仪时李夫人搭了一句腔,算是“惊异”了我的存在,在嬴政要人都安坐后道:“陛下脸色不大好,又是一宿未眠吗?政务要紧,身子却也不能不顾了,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嬴政沉默点了一下头,冷酷问了李夫人道:“嬥蒂的后事都妥当了?”
听嬴政询问,李夫人忙答了:“都稳妥的,请陛下安心。”
李夫人答语一出,下席的众人皆是面色露出了微样,但李夫人不好得罪、而且多说事实会让嬴政愈发难过,所以大家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料定不会有人接茬一般,李夫人看了眼嬴政严肃的脸色,再次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哎,这宫中虽是充盈了不少,然当初从王府一道服侍陛下的姐妹们却早早没了,倒是叫奴妾心中空落落的不舍的。”
李夫人一脸惋惜,意识到她所言之外虽然多年不受嬴政待见、然地位却是越来越重的芈夫人在场时,又忙添了言词。
“而今,其余姐姐们更是多年不常出自个儿宫殿了,芈姐姐又身子不大好,也是让奴妾忧心珍惜的了。”
一路从王府走到秦宫至今天的姐妹情份之话题,我们都是插不上嘴的,所以不管我们想不想说话都是不会说话的